的同意,一個人就往馬路中間跑。
佩珠和德華也跟着跑過去。
大部分的人都往後面跑,她們卻要到前面去。
但是前面就立着那肉的屏風,擋住了她們。
她們帶着一臉的汗,瘋狂似地往人叢中亂竄,常常是走了兩步又退後一步。
前面的人看見她們這樣的亂撞亂沖,便投了一些驚訝和嘲笑的眼光到她們的臉上。
"你們姑娘們倒喜歡看熱鬧。
""前面過不去了。
""那裡戒嚴不讓人通過。
"幾種聲音,幾句話向着她們的臉上吐過來。
前面忽然響起了軍号聲。
她們又退到騎樓下去,就站在一家商店門前,隻看見人往後面奔跑。
漸漸地看熱鬧的人跑光了。
接着出現了一小隊武裝的兵士,他們擁着兩部汽車過來了。
"一定是到醫院去,"佩珠低聲說,她卻看不清楚汽車裡面的人。
兵士們擁着汽車走遠了。
好些人又圍攏來。
她們也擠到裡面去。
但是前面仍然不許人通過。
大家站了好一會,在十字路口守衛的軍警才取消了禁令,放了幾個人過去,接着又放過去一些人。
慧、佩珠、德華都過去了。
那條街中間就是出事的地點。
人剛剛擡走了馬弁的屍體。
毀壞的汽車還倒在地上。
不遠處就是敏的屍首。
一些人圍着屍首看。
她們也擠進去。
無疑地這是敏的臉,雖然是被血染污了,但是臉部的輪廓卻能夠被她們認出來。
身上全是血。
一隻腳離開了大腿,飛到汽車旁邊。
"敏,這就是你的輪值吧,"慧想說這句話,話沒有說出口,她又流出眼淚了。
她的心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厲害地痛過。
她仿佛看見那張血臉把口張開,說出話來:"你會常常記着我嗎?"
德華把身子緊緊地靠在佩珠的身上,她埋下頭,她的眼睛也濕了。
"我們走吧,"佩珠低聲對她們說,她極力忍住内心的激動。
她知道慧和德華都不應該在這裡久看,她就拉着她們走開了。
慧起初不理佩珠,她隻顧不轉眼地埋頭看屍首。
後來經過佩珠的幾次催促,她才跟着佩珠走了。
德華早就不能夠支持了,她的臉色白得難看,眼睛裡含了一眶淚水。
她們三個人在路上都不開口,好像為着一件事情在生氣似的。
後來她們就到了那所舊廟宇。
廣場上榕樹下面圍聚着兩堆人,在談論爆炸的事情。
她們走進裡面,先到婦女協會去。
影正在會客室裡和惠群談話,看見她們進來,便問道:"你們知道那件事情嗎?"
佩珠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想陳××一定受了重傷,"影雖然有些激動,但是她的臉上還露出喜悅的表情,她以為這是一個好消息。
佩珠痛苦地搖搖頭,她沉默着。
"敏死了,是他幹的。
"慧的口裡迸出了哭聲,她馬上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德華也跟着進去。
影的喜悅被慧的話趕走了。
她拿恐怖的眼光在佩珠的臉上掃了一下,她戰抖地問:"真的?"
佩珠低下頭,痛苦地說:"怎麼不真?我們剛才還看見他的屍首,鮮血淋淋的。
"
影驚呆了似地望着佩珠,淚水突然從她的眼裡冒了出來。
她仿佛還看見敏的臉在她的眼前晃動。
"他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又沒有人派他去幹。
我真不明白。
"惠群含着眼淚直率地發出她的疑問。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但是他已經下了決心了,"佩珠悲痛地回答。
"你想想看,他經曆了那麼多的痛苦,眼看着許多人死,他是一個太多感情的人。
激動毀了他。
他随時都渴望着犧牲。
"
"但是這一次他把我們的計劃完全毀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阻止他?"影帶着抽泣地說,聲音低,但很嚴肅。
"是的,他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壓迫。
但是我怎麼能夠阻止他呢?"佩珠忍住淚接口說。
"我和亞丹都勸過他。
但是他不聽,而且我們也沒有想到他會幹這——"她還沒有把話說完,就看見陳清帶着一張蒼白臉跑進屋來。
他來報告方亞丹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