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個殺豬的,大哥就差一些,他是個賣鞋的,而二哥更凄慘,是個逃犯。我說這些的意思是我們的出身都很低下。
當然我們當中也有出身好的,比如馬超,世襲王侯,雖然比袁紹的四世三公要差很多,但在西涼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卻相當于一個土皇帝。至于軍師嘛,也不是個幹體力活的人,雖然當年住了個破草房子,但他小小年紀便有書童伺候,想必家裡條件也不差。說起來還有件有意思的事,軍師有個哥哥叫諸葛瑾,在孫權那裡做大将軍。軍師還有個族弟叫諸葛誕,在曹操手下做官。有一次大哥開玩笑地說,你們姓諸葛的一門三方為冠蓋啊,真有一套。軍師正色道:良鳥擇木而栖,亂世之間,各為其主,雖天下榮之,然難免手足相殘,實乃迫不得已之下策啊。
開始皇帝老兒還在的時候,打仗時都要互通一下姓名、官位和出身背景,大哥還好一些,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本破家譜,非說自己的老子的老子的老子跟皇帝老兒的老子的老子的老子是一個人,這樣一來雖然說起來比較拗口,但也能唬人一跳。而我和二哥相比之下就悲慘了,我通常也隻能大叫一聲俺是燕人張翼德,而二哥在更多時候喜歡默不做聲地上去就是一刀,顔良和文醜錯就錯在話太多了。
到後來打仗打的亂套了,各種封号也就多了,象二哥被人稱為漢壽亭候,這個官還是當年曹操給封的呢,而我最大的官是大哥給的,叫什麼西鄉侯,其實管他什麼東鄉西鄉的,也就是随便那麼叫着而已,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當初跟大哥出來混的時候從沒想過要做什麼侯,大哥在安喜縣做縣官的時候,我和二哥一個打鑼的一個叫堂的也做得很開心,如果不是那個督郵過于仗勢欺人的話,也許我就做一輩子衙役了。
大哥能有今天他自己也沒想到,我不知道他以前的目标是什麼,但我知道他現在想做皇帝。這就跟爬山一樣,上了一個山頭,發現前面還有個更高的,于是便繼續往前爬。我很奇怪為什麼在我的前面就沒有山頭讓我爬呢?子龍給我說了個故事,說有一隻驢子,主人在它鼻子前面拴了根胡蘿蔔,于是它就不停地走下去,但他永遠都吃不到那根胡蘿蔔。我想了半天,我是那隻驢子,但胡蘿蔔呢?我的面前也沒有胡蘿蔔啊。子龍笑着說,那你比驢子還蠢,沒胡蘿蔔你都照樣賣力地幹活。雖然我不想承認我比驢子還蠢,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弄不清楚隻得接受。
其實有時想一想,倘若當初不是黃巾做亂的話,我也許會成為一個出色的肉販子,或許還能開好多個分店,沒準今天你吃的肉上面就有我的商标呢。這麼看起來,現在我騎着高頭大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威風凜凜的樣子也自豪不到哪去。
如果說人走每一步都是上天注定的話,那麼在每一個交叉路口我們都沒有必要停下來瞻前顧後的,沒有哪條路是正确的,同樣也沒有哪條路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