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會自動回去了。
但是,她并沒有回去,哭得眼睛腫腫的吳媽卻給了他另外一個消息:“程先生打過電話來,要你馬上打過去!”
他立刻撥了電話,對面,程步雲用低低的聲音說:
“你最好馬上來,珮青在我這兒!”
“是嗎?”他喜極而呼:“她好嗎?她沒事吧?”
“你來吧!她很軟弱,醫生剛給她打過針。
”
“我馬上來!”拋下了電話,他回身就跑,吳媽喘著氣追了過來,拉著他的衣服,急急的問:“是小姐有消息了嗎?”
“是的,是的,她在程先生那兒!”
“哦,好菩薩!”吳媽把頭轉開,滿眼眶的淚水,喃喃的喊:“老天是有眼睛的,老天畢竟是有眼睛的!好菩薩!我的好菩薩小姐呀!”在她喜悅的神志中,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要叫好菩薩還是叫好小姐了,竟糊裡糊塗的冒出一句“好菩薩小姐”來。
夢軒趕到了程步雲家裡,這一對熱情而好心的老夫妻忙了一夜都沒有睡,把夢軒迎進客廳,程步雲把手放在夢軒的肩上,安慰的說:“別擔心,她來的時候情況很壞,我們請了醫生來,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她現在已經睡著了。
醫生說必須避免刺激她,否則她有舊病複發的可能,而且,她身體的底子太差。
”
“她很嚴重是不是?”夢軒敏感的問,他的臉色比珮青好不了多少,眼睛裡布滿了紅絲。
“不要緊張,她沒事了,隻是很疲倦,”程太太歎口氣說:“她走了很多路,幾乎走了半個台北市,她是走到我們家門口來的!”夢軒閉上眼睛,緊蹙了一下眉頭,珮青!你多麼傻!他的心像被撒下一萬支針,說不出來有多麼疼。
“她在那裡?我去看她!”他說。
“你何不坐一坐,休息一下?她現在睡得很好,你最好別吵醒她。
”程步雲說。
“我不吵醒她,我隻要坐在她身邊。
”夢軒固執的說。
“好吧!在這兒!”程步雲帶他走了進去,那是一間小巧的臥室,原是程步雲夫婦為他們要歸國的小女兒準備的,但那女兒一直遲遲不歸,最近竟來信宣布訂婚,說是不回來了。
孩子們的羽毛已經豐滿,做父母的也管不著了,世間幾個兒女能夠體諒父母像父母體諒他們一般?
夢軒走了進去,珮青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長長的睫毛密密的垂著,臉色那樣蒼白,顯得睫毛就特別的黑。
夢軒拉了一張椅子,放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就這樣坐著凝視她,深深的望著那張沉睡的臉龐。
程步雲悄悄的退了出去,為他們合上了房門。
讓他們靜靜的在一起吧,這兩顆相愛的,受著磨難的心!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珮青醒了,閃動著睫毛,她在沒有張開眼睛以前,已有某種第六感透過了她的神經,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慢慢的揚起睫毛,她眼前浮動著一張臉龐,是一個水中的倒影,是一團凝聚的霧氣,是一個破碎了又聚攏來的夢。
她的眼睛睜大了,安靜的望著這張臉龐,微微的掀動嘴唇,她低低的輕喚了一聲。
“夢軒。
”夢軒俯下身子,他說不出話來,喉嚨緊逼而僵硬。
他輕輕的用手撫模著她的面頰,身子滑到她的床前,在她枕邊跪了下來。
什麼話也沒說,他隻是用兩隻手捧著她的臉,眼睛深深深深的注視著她。
她的手擡了起來,壓在他的手上,他們就這樣彼此注視著。
然後,當他終于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了,他才試著對她勉強的微笑,低聲的說:
“原諒我,珮青。
”她搖搖頭,眼睛裡漾著淚光。
“是我不好。
”她輕聲說。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
“我知道怎麼辦,”他說:“我想過了,珮青,我們是分不開的,如果這是不道德的,是犯罪的,反正我們也已經罪孽深重了,我以前的顧慮太多,我不應該讓你處在這樣的地位,讓你受苦受折磨,我已經決定了,珮青,我要和你結婚。
”
“夢軒?”她用懷疑的眸子望著他。
“你不知道你說什麼。
”
“我知道,我要和美嬋離……”
“噓!”她用手輕輕的壓在他的嘴上:“別說!夢軒,什麼都別說!”“我要說,我要告訴你……”他掙開她的手。
“不!”她在枕上搖著頭:“不!夢軒,求你!”她的眼光哀懇而凄涼:“我已經罪孽深重了,別讓我的罪孽更重!美嬋無辜,孩子無辜,你于心何忍?不!不!不!”她把頭仆進了枕頭裡,哭了起來。
“我沒有要逼你離婚,我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