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生活,簡直是忙碌極了,因為我一直是新聞記者追蹤的目標,又有許多讀者想和我見面,再加上一些出版社要和我談版權問題,電視公司想拍我的連續劇……我在單純的“探親之旅”外多出了許多始料未及的事。
盡管如此,我仍然不肯放過北京任何一個名勝古跡。
我們去了頤和園,去了雍和宮,去了天壇,去了故宮,去了北海……幾乎該去的地方都去了。
北京的名勝,是歷代帝王的遺產。
那些宮殿園林,那些亭台樓閣,它的華麗、精緻,和庭園之美,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事實上,以上所寫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細細觀賞好幾天。
所以,鑫濤的相機,也一直卡嚓地響著。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遊人太多了。
北京啄引著大陸各地的遊客,也啄引著外國的遊客。
而我們,卻專挑遊客少的地方去逛,于是,一扇窄門,一個小窗,一片磚牆……都是我們駐足飲賞之處。
這樣,有一天,我對楊潔提出來:
“我們能不能夜訪長城?”
“夜訪長城?”楊潔驚奇極了,不解地瞪著我:“你為什麼要夜訪長城?”一時間,我無法把我心中的感覺具體地說出來。
事實上,我心中一直有一條長城,這長城是雄偉的,傲岸的,蒼涼的,落寞的,孤獨的……它是“遺世獨立”的!因為它背負著中國幾千年來的歷史包袱,在訴說著古戰場的血和淚,我希望我看到的長城,能讓我體會出這一切。
而不是看到一個擠滿中外遊客,熙來攘往有如鬧市的長城。
再有,這此日子來北京都是烈日當空,烈日下的長城,和“曉風寒月”中的長城,一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去長城,迎風佇立,看月下的蒼涼吧!于是,我隻簡單地說:
“人人都白天去長城,我偏想夜裡去!我覺得,夜裡的長城,必然有股蕭索和悲壯的味道,我就想去體會那種味道!”
楊潔瞪了我半天,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成!我們就去‘夜訪長城’隻要你提得出的點子,咱們就去辦!”楊潔說辦就辦,但是,這題目顯然難倒她了。
第二天,她告訴我,長城是賣門票參觀的,每天下午三點,就停止賣票,不再放人上去。
從長城開放參觀以來,還沒有人要求過“夜訪長城!”這麼說,我們無法夜訪長城了?”我很失望。
“別失望。
”楊潔立即安慰我:“我們再去試試!”
于是,楊潔一次又一次地打長途電話到八達嶺,和那兒的主管商量,是否能破例“夜訪長城”。
因為大陸的長途電話并不很容易接通,她這個交涉足足辦了好幾天,弄得諸朋好友,人人都知道我要去“夜訪長城”了!大家的興緻,也跟著高昂起來,初霞說:“整個長城隻有我們這群人,豈不是可以隨我們怎麼瘋,怎麼鬧都行!”“我要站在長城上唱一曲‘空城計’!”楊潔說,她是京戲迷,也是有名的票友,還能拉一手好胡琴。
“我負責月琴!”初霞說。
“幹脆,把京劇院的幾個小夥子帶去,”承賚說:“像張克,宋小川,他們一定會樂壞了!”
“夜訪長城?”工人出版社的主編雷抒雁和他的太太馬利也興味盎然。
“如果你們要夜訪長城,我們出版社派車子來,陪你們一起去!”“夜訪長城!”韓美林和朱婭更加高興:“我們把小草也帶去!”小草,好別緻的名字,那是韓美林和朱婭的女兒,才六歲,活潑可愛,一口清脆無比的京片子,喜歡在每一句問話後面都加個“呢”字。
我愛死了她。
大家興緻都高,終于,楊潔帶來了好消息:
“辦通了!八達嶺為我們破例開放,你們要幾點鐘去,就幾點鐘去!”“哇哈!”大家歡聲雷動。
“不忙!”楊潔大聲一嚷,面色嚴肅:“不過,據八達嶺傳回來的消息,長城的夜晚,什麼都看不到,因為城上沒有燈,黑糊糊的一片。
而且,長城坡度很陡,走起來非常危險,各位要上去,安全必須自己負責!”
“但是,但是,”我急急地說:“月亮呢?”
“這兩天是陰歷二十六、七,根本沒月亮!”楊潔對我攤攤手。
“除非你能請出月亮來!”
這太洩氣了!大家面面相覷,都失去了主張。
這時,做事最實在的劉平走過來,對我懇切地說:“長城我去了許多次了,那兒四面都是山,長城沿山而建,非常高,爬上去之後,風沙迎面吹來,冷得不得了!夜訪長城,聽起來很詩意,實際上不但有困難,而且什麼都看不到!”
“沒關系。
”初霞說:“我們可以帶很多手電筒去!”
“我們幹脆去烽火台舉烽火!”金濤說。
“至于冷,這更沒問題,”楊潔打趣地盯著我們:“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