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像雨一般從面頰上滾下來,她會用手蒙住臉,渾身抽搐著滾倒在床上,心裡反複的狂喊著:“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高皓天沉浸在與碧菡之間那份嶄新的柔情裡,對周遭的事都有些茫然不覺。
再加上碧菡在公司裡仍然是小姐的身分,那些光杆同事并不知道碧菡和皓天的事情,所以,大家對碧菡的追求非但沒有放松,反而越來越熱烈起來,因為碧菡确實一天比一天美麗,一天比一天動人,像一朵含苞的花,她正在逐漸綻放中。
這刺激了高皓天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他像保護一個易碎的玻璃品般保護著碧菡,又怕她碎了,又怕她給別人搶去。
每次下班回家,他不是罵方正德不男不女,就是罵袁志強鬼頭鬼腦,然後,一塌刮子的給他們一句評語: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哦,”碧菡笑吟吟的說:“他們都是癩蛤蟆,你是什麼呢?”
他瞪大眼睛,趾高氣昂的說:
“你是天鵝,我當然也是天鵝了!你是母天鵝,我就是公天鵝!”他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側著頭,他說:“讓我想想,天鵝是怎麼樣求愛的?天鵝叫大概和水鴨子差不多!”于是,這天晚上,碧菡和高皓天的屋裡,傳出了一片笑聲,和皓天那不停口的“呱呱呱”的聲音。
依雲聽著那聲音,她沖進臥房,用手緊緊的蒙住了耳朵。
坐在床上,她渾身痙攣而顫抖,她想著那“吱吱吱”“吼吼吼”的時代,似乎已經是幾千幾百萬年以前的事了。
現在的時代,是屬于“呱呱呱”的了。
這種壓力,對依雲是沉重而痛楚的,依雲咬牙承擔著,不敢作任何表示。
因為皓天大而化之,總是稱贊依雲大方善良,碧菡又小鳥依人般,一天到晚纏著她叫姐姐。
風度,風度,人類必須維持風度!稍一不慎,丈夫會說你小器,妹妹會說你吃醋,婆婆一定會罵你不識大體!風度!風度!人類必須維持風度!可是,表面的風度總有維持不住的一天!壓力太重總有爆發的一天!這天中午,碧菡和高皓天沖進家門,他們不知道談什麼談得那麼高興,碧菡笑得前俯後仰,一進門就嚷著口渴。
皓天沖到冰箱邊,從裡面取出了一串葡萄,他仰頭銜了一粒,就把整串拎到碧菡面前,讓她仰著頭吃。
碧菡吃了一粒,他又自己吃了一粒,那串葡萄,在他們兩個人的鼻子前面傳來傳去,依雲在一邊看著,隻覺得那串葡萄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好像滿屋子都是葡萄的影子。
就在這時,皓天一回頭看到了依雲,他心無城府的把葡萄拎到依雲面前來,笑嘻嘻的說:
“你也吃一粒!”依雲覺得腦子裡像要爆裂一般,她一揚手,迅速的把那串葡萄打到地下,她大叫了一聲:
“去你的葡萄!誰要你來獻假殷勤!”說完,她轉頭就奔進了臥房,倒在床上,她崩潰的放聲痛哭。
高皓天愣住了,望著那一地的葡萄,他怔了幾秒鐘,然後,他轉身追進了依雲的房間,把依雲一把抱進了懷裡,他蒼白著臉,焦灼的喊:“依雲!依雲!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依雲哭泣著擡起頭來,她語不成聲的說:
“你已經不再愛我了,不再愛我了!”
“依雲!”皓天啞著喉嚨喊:“如果我不愛你,讓我死無葬身之地!讓我今天出了門就撞車撞死!”
依雲張大了眼睛,立即用手蒙住了皓天的嘴。
“誰讓你發毒誓?你怎麼可以發這種誓?”
皓天含淚望著她。
“那麼,你信任我嗎?”
她哭倒在他懷裡。
“皓天!皓天!”她喊著:“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因為,我是那麼那麼愛你呀!”
高皓天滿眼睛的淚。
“依雲,”他顫栗著說:“如果我曾經疏忽了你,請你原諒我,但是,我從沒有停止過愛你!”
“可是,”她用那滿是淚痕的眼睛盯著他。
“你也愛碧菡!是嗎?”他不語。
他們默默相視,然後,依雲平靜了下來,她低下頭,輕聲說:“以前看電影深宮怨,裡面就說過一句話:你并不是世界上第一個同時愛上兩個女人的男人!”
一聲門響,碧菡閃身而進,關上房門,她怯怯的移步到他們面前,站在床前面,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兩行淚水正沿頰滾落,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在依雲面前跪了下去。
“碧菡!”依雲驚喊,溜下床去,她抱住了碧菡,頓時間,兩個人緊緊擁抱著,都不由自主的泣不成聲。
高皓天的手圈了過來,把她們兩個都圈進了他的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