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快看!一隻海鷗!”我叫著說,指給他看。
在距離我們不遠的沙灘上,正佇立著一隻失群的海鷗。
渾身白色的羽毛浴在朝暾之中,長頸向空伸延,似乎在裡盼著什麼。
我說:“它在等待它的伴侶嗎?海鷗不是群栖的飛禽嗎?為什麼這隻海鷗孤單單的站在這兒?” 他望著海鷗,默然不語,我推推他: “想什麼?你看到那隻海鷗了嗎?” 他點點頭,輕聲的念了一首詩:“黃鵠參天飛,半道郁徘徊;腹中車輪轉,君知思憶誰?”頓了頓,他又念:“黃鵠參天飛,半道還後渚,欲飛複不飛,悲鳴覓群侶!”他的感傷傳染了我,我的情緒低落了下去。
但,接著,他就像突然夢醒了一般,拉住我的手說: “去!我們過去看看!” 跳下了岩石,我們向那隻孤獨的海鷗走去。
走到距它不遠的地方,它警覺的回頭來望著我們,撲撲翅膀,似乎準備振翅飛去。
怕嚇走了它,我停住步子,站在那兒凝視它。
它也圓睜著一對小眼睛望著我,白色的毛映著日光閃爍,我愛極的說:“如果我們能收服它,帶回去養起來多好。
” “不行,它不能獨自生存的,它需要伴侶!”靖說。
“我真想摸摸它。
”我們就依偎著,站在那兒望著海鷗,好一會兒,海鷗和我們都寂然不動。
終于,那隻海鷗引頸高鳴了一聲,拍了拍翅膀,“噗喇”一聲向空飛去。
我擡頭仰望著它,有些兒嗒然若失。
“看,小瑗!”靖說:“它還給我們留下一點紀念品呢!” 真的,半空中飄飄蕩蕩的落下了一片羽毛,我歡呼了一聲,跑過去抓住那正落到眼前的羽毛,白色的毛細而柔軟。
我高興的拿到靖的面前:“多麼美!多麼美!多麼美!”我叫著,把羽毛插在靖的上衣口袋裡:“幫我保存起來,以後這會是一份最美的記憶!” 靖微笑的望著我,帶著股惻然的柔情。
笑什麼?笑我的孩子氣嗎?就讓我孩子氣一些吧,我是那樣的高興! 午後,我和靖在聽潮樓的貯藏室裡找到了兩根釣魚竿,我雀躍著拉住他去釣魚。
在海邊,我們繞著海灣走,尋到一個有著大岩石的所在,坐在平坦的岩石上,靖幫我把魚絲理好,上了餌,把魚絲拋入海中。
“你相信會有魚嗎?”我問。
“或者有,或者沒有。
”他調皮的回答。
“我想一定有!”我弓起膝,用手托著下巴,肯定的說。
“為什麼?”“海裡沒有魚,什麼地方才有魚?”我也調侃的望著他。
“哦!”他笑了。
“你笑了。
”我說:“這是你到海邊來第一次開心的笑!”我凝視他:“靖,你很反常,你遭遇了什麼困難嗎?是不是公司裡有什麼問題?還是……” “別胡思亂想!”他打斷我:“什麼問題都沒有!我非常非常的開心,能和你在一起,我別無所求。
” “你對我沒有秘密嗎?” “怎麼會!”他說,突然叫了起來:“你的魚竿有魚上鉤了,快拉!”真的,浮標正向水底沉去。
我急急的拉起魚竿,一尾三寸長的小魚應竿而起,蹦跳著,掙紮著。
我高興得歡呼大叫,卻不敢用手去捉住它。
靖幫我取下了魚,問: “放在那兒?”噢!我們真糊塗!竟忘了準備裝魚的東西!我皺皺眉頭,想出一個辦法,跑到沙灘上,我掘了一個坑,把海水引進坑中,再把缺口用沙堵好。
靖把魚放進了我所做的養魚池裡,那尾活潑的小東西在這臨時的小天地中活躍的遊著,我和靖蹲在旁邊看。
那小魚身上有著五彩的花紋,映著日光,閃出各種顏色。
我擡起頭來,和靖的眼光接了個正著。
“真美!”我說:“噢,真美!什麼都美!” 回到岩石邊,我們繼續垂釣,一會兒工夫,我們又毫不費力的釣起了十幾條同種的小魚。
魚池裡充滿了那五彩斑斕的小東西,穿梭著,匆忙的遊來遊去。
太陽向海面沉落,海水被晚霞染成了微紅,傍晚的海風又充滿了涼意,暮色悄悄的由四處聚攏過來。
“該回去了吧!”靖說。
我們收起了魚竿,走到小魚池邊。
“如何處置它們?”靖問。
我凝思的望著那些小生命,然後,一把撥開了那堵起的堤防,海水連著小魚一起湧回了大海中。
我擡起頭來,和靖相視而笑。
靖挽著我,慢慢的向聽潮樓走去,我的心在歡呼著,我是那樣高興!那樣快樂!
我們忘了海濱之外的世界,忘了我們之外的人類。
歡樂是無止境的。
但是隨著日子的消逝,我的情緒又沉落下去,海濱的漫步使我疲倦,一日又一日迅速溜去的光陰讓我蒼白。
靖也愈來愈沉默,常常愣愣的望著我發呆。
他在思念那個她嗎?他在惦記他拋開已久的工作和事業嗎?偷來的快樂還能延續幾天?每當我看到他郁郁凝思,我就知道那結束的日子快到了。
這使我變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