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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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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對我擠擠眼睛:“來生我們都投生做男孩子!” 我笑了,老太太和何詩怡也笑了。

    隻是,何詩怡笑得不太自然,我暗中詫異,她好像真在和她的哥哥吃醋呢! “詩傑現在在高雄一個什麼機械公司做事,”老太太向我解釋:“他去年才從成大電機系畢業,畢業之後馬上就做了事,連家都來不及回一趟。

    ”老太太搖搖頭,似乎有點不滿:“我叫詩怡寫信要他回來,他說回來工作就沒有了。

    詩傑這孩子!就是事業心重!不過,男兒志在四方,他能看重事業也是好事!”老太太又點點頭,頗有贊許的意味。

     “他沒有受軍訓?”我問,奇怪!怎麼大學畢業就能做事。

     “什麼軍訓?”老太太不解的問。

     “他不必受軍訓的,”何詩怡急忙插進來說,一面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說錯了話。

    馬上又說:“瓊,你來看看我們這張全家福的照片,找找看哪一個是我?” 我跟著她走到牆上那張照片底下,老太太也哆哆嗦嗦的走了過來。

    那張照片正中坐著一對大約四十幾歲的夫婦,不難認出那個女的就是何老太太。

    後面站著兩個男孩子,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十二、三歲。

    前面呢,男的抱著個小男孩,女的摟著個小女孩。

    何詩怡指著那個小女孩,對我說: “這就是我,才隻一歲半,這是我爸爸,他抱的就是三哥。

    ” “後面是我的兩個大孩子,”老太太說,歎了口氣:“可憐,那麼年輕,倒都死在我前面!” “媽媽,您又傷心了!”何詩怡喊:“那麼多年前的事,還提他做什麼!”她轉頭對我說:“我大哥是空軍,死在抗戰的時候,我二哥從小身體不好,死于肺病。

    我爸爸,”她停頓了一下:“死于照這張照片後的三個月。

    ”她回過頭來,熱情的望著老太太:“哦,瓊,我有個最偉大的媽媽。

    ” 我站著,不知說什麼好,從一進門起,我心中一直有種異樣的感覺,現在,這感覺變得強烈而具體。

    我望著面前這個白發皤皤、老態龍鐘的老人,在她的眼底額前,我看出許多坎坷的命運,也看出她那份堅毅和果決。

    她又歎了口氣,說: “我對不起他們的父親,他留給我四個孩子,可是我隻帶大兩個,他爸爸臨死的時候,對我說,田地可以賣,房產可以賣,孩子一定要好好受教育,好好養育成人……” “哦,媽,你已經盡了全力了!”何詩怡說:“想想看,你現在有三哥,還有我呢。

    ” 老太太爽朗的笑了,摸摸何詩怡的頭說: “是的,我還有詩傑和你!”她眼中的那一份哀傷迅速的隱退了,挺了挺已經彎曲的背脊,一種令人感動的堅強升進了她的眼睛。

    她看著我,轉變了話題: “唐小姐兄弟姐妹幾個?” “三個。

    ”我說。

    我們很快的談起了許多別的事,包括我的家庭和學校的趣事。

    老太太對我非常關心,堅持要我在她家裡吃晚飯。

    飯後,老太太仍然精神很好,話題又轉到她那個在高雄做事的兒子身上。

    她講了許多他小時候的趣事,和每個老太太一樣,何老太太也有一份嘮叨和說重複話的毛病,但是,我聽起來卻很親切有趣。

    當我告辭時,老太太一再叮囑著: “唐小姐要常來玩呀!我要詩怡寫信給詩傑,要他近來回家一趟,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對交女朋友一點也不關心,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女朋友呢!” 老太太的話說得太露骨,我的臉驀地發起燒來,何詩怡跺了一下腳說:“媽,您怎麼的嘛。

    ” 老太太有點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

    何詩怡對我說: “天太黑,路不好走,我送你一段!” 我們走出門,老太太還在身後叮囑著我去玩。

    帶上了房門,我們走出巷子,到了廈門街上,何詩怡一直沉默著,沉默得出奇。

    廈門街擁擠嘈雜,燈光刺眼,我要何詩怡回去,她才突然說:“我們到河堤上去走走吧!” 看樣子她有話要和我談,于是,我跟她走到螢橋的河堤上。

    堤邊涼風輕拂,夜寒如水。

    我們默默的走了一大段路,又下了堤,在水邊走著,水面星星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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