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頭到腳,都綻放著青春的氣息,都閃耀著喜悅的光芒。
她幾乎像個發光體,閃亮,耀眼,明麗而鮮艷。
坐在那電子琴後面,她悠然神往的彈著琴,悠然神往的微笑著,悠然神往的唱著歌:
顯然,春天又來了,顯然,冬天已經走了。
顯然,她又在垂死的憔悴中複蘇了。
那個喬書培,他有多大的力量,竟能讓她死就死,讓她活就活,讓她枯萎就枯萎,讓她綻放就綻放?這個喬書培,誰賦予了他如此神奇的力量?他真想“把酒問青天,書培怎能有?”啜著酒,他瞪視她。
他一向不認為她的歌唱得好,但這支“把酒問青天”确實唱得蕩氣回腸。
天哪,他真恨她的美麗,恨她的閃亮,恨她的喜悅,恨她的“悠然神往”!她又換了一支輕快的曲子,那琴聲活潑的跳躍在夜色裡,她專心的彈奏,手指飛快而熟練的掠過了琴鍵,她臉上始終帶著那盈盈笑意。
餐廳裡有七成座,天氣還沒有轉暖,寒流剛過去,這種季節,西餐廳很難滿座。
但是,餐廳裡的氣氛卻很好,大家似乎都感染了采芹的喜悅,很多人都停下談話,而專心的聽著她彈琴。
她又該加薪了,他想,附近的幾家餐廳都找他談過,大家以為她是他的搭檔,都希望把他們兩個人挖過去。
最起碼,應該可以跑場,他無所謂,隻看她的。
她卻總是笑著搖搖頭:“現在書培在設計公司待遇很好,我們的苦日子都過去了,不需要再多賺錢了!” 該死!他想,她在維護他,她懂得如何去維持一個男人的自尊了!是他教她的。
他就不會少說兩句嗎?他幫他們解開結了。
他再抽了一口煙,眼光就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要命!幸福原來會把一個女人烘托得如此美麗,如此高貴,如此閃亮,如此皎潔!“砰”的一聲,有人重重的推開餐廳的門,三個年輕人擁了進來,嘴裡還呼來喝去的,驟然擾動了餐廳裡甯靜而高雅的氣氛。
關若飛有些惱怒的看過去,你們不能安靜些嗎?你們不知道欣賞音樂嗎?那三個人都又高又大,尤其有一個像球場健將似的人物,正在那兒大聲對小弟說: “你們最拿手的是什麼菜,就來什麼菜,牛排?什麼牛排?紐約牛排?好好好,就是紐約牛排……” 關若飛皺攏了眉頭,仔細對那家夥看過去,他穿著件牛仔布的夾克,戴著頂古裡古怪的鴨舌帽,嘴裡叼著一支煙,渾身的流氣,滿臉的桀驁不馴……他那兩個夥伴比他更差勁,都是服裝不整,怪模怪樣的。
這三個家夥怎麼會進來的?關若飛有些懷疑,他們應該去圓環吃夜市,不該在這兒大呼小叫。
那球場健將又在直著脖子叫了: “小弟,小弟,我東西還沒點完,你跑什麼跑?怕老子吃了不付帳嗎?我告訴你,假若我付不出帳來……嘿嘿,這餐廳裡會有人幫我付!給我們先拿一瓶酒來,什麼拿破輪拿破鼓白蘭地黑蘭地都可以,要一整瓶?什麼?論杯的?他媽的,老子就要一整瓶……”惹麻煩的人來了!餐廳裡就怕碰到這種人,有一次打架紀錄就會勒令停業,又會趕走客人。
經理已經出來了,小弟們也聚在一塊兒竊竊私語,采芹的琴聲也停止了。
關若飛回頭去看采芹,想示意她先過來坐,在這種“有人攪局”的情況下,彈琴也是白彈。
但,他一眼看到采芹,就吃了一驚。
怎麼?她臉上的喜悅和笑容全飛了?怎麼?她的臉色那麼蒼白?她的神情那樣緊張?她整個臉龐上,都有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她坐在那兒,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三個人。
那戴鴨舌帽的人還在吼叫: “要大杯子,咱們可用不慣你們的小杯!什麼?杯子還有規定?怎麼那麼嚕蘇?茶杯就行了!啤酒杯?好好,就是啤酒杯!什麼?請我說話小聲一點?他媽的,老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