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投奔到我們家來,心先怯了,又是女孩子,天生心眼就小些,詩堯不好好招待人家,還去刺激人家,難怪小雙要生氣了!”奶奶說。
這才堵住了媽媽的嘴。
不是我偏小雙,我倒覺得奶奶說的才是一句公道話。
可是,家裡有兩個見面不說話的人,總是相當別扭的。
好在,這僵局在有一天晚上,總算是打破了。
那天晚飯之後,大家都在客廳裡坐著,奶奶還是在打我那件藍白格子的毛衣。
電視機開著,飯後無事,大家自然而然的看著電視,那正是電視廣告界所謂的“黃金時間”,三家電視台都在比賽似的播“連續劇”。
小雙一向對連續劇的興趣不大,因為大家都看,她也就跟著看看,忽然間,她納悶的說:“為什麼劇中人說話都要說兩次?”
“怎麼講?”詩晴不解的問。
“你瞧,”小雙說:“那老太太說:‘這是怎麼的啦?怎麼的啦?’那姑奶奶就接一句:‘是呀,咱們是得罪誰啦?得罪誰啦?’那老太爺就跟著說:‘真是的,真是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那大小姐就說:‘我甯願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二小姐又說:‘姐姐,你就認命了吧,認命了吧!’你們瞧,他們每個人都要說兩次,這是什麼道理?”
她不說,我們也不覺得,她這一說,我們就都聽出來了。
剛好電視裡的一個飾潑婦的女角正在哭著嚷:
“你們把我殺了好了!殺了好了!不殺的就不是人!不殺的就不是人!算你們沒種!算你們沒種!”
爸爸第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回頭對小雙說:“你不知道嗎?這才叫做雙聲帶!”
奶奶和媽媽也都笑了起來,詩堯尤其忍不住要笑。
詩晴卻瞪著對眼睛,有些不高興,對小雙說:
“你不懂,那個時代的人,講話就是這樣的!”
“胡說八道!”奶奶接了口:“它演的是民國初年,就是我年輕的時代,沒聽說過講話要這樣講的!”
媽媽回頭望著詩堯,邊笑邊說:
“詩堯,你們電視公司怎麼弄的?別看小雙提出的是個小問題,倒也值得研究!”詩堯極力忍住笑,說:
“別問我,我可管不了連續劇的台詞,要問,去問編劇!”說著,他用手指著李謙。
這一來,別說有多尷尬了,大家都望著李謙,又要笑,又要忍。
李謙呢,漲紅了臉,直著脖子,瞪著眼珠子,鼓著嘴,也不知是在生氣呢,還是在不好意思。
小雙“哎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慌忙對李謙說:
“我不知道是你編劇的,對不起,”她頓了頓,又說:“不過,即使我知道,我還是會問你!真的,他們幹嘛要說兩次呢?”李謙可沒辦法沉默了,他挺了挺胸,一臉的無可奈何,聲音裡充滿牢騷,大聲的說:
“我有什麼辦法?這個連續劇又不是我一個人寫的,我們有五個編劇,第一個就寫成了雙聲帶,跟下來的隻好援例,這問題我早就發現了,提出來討論的時候,我們那位編劇前輩對我說:‘小老弟,你省省吧!咱們編一集劇本拿多少錢?每一句對白都求幹脆了當,你有多少情節來發展?這麼單純的故事,如何去拖它個一年半載!’好吧,他們拖,我也拖,這對白就成了這個樣兒了!”李謙直視著小雙,又坦白的加了句:“我這集還隻有雙聲帶,你還沒聽過三聲帶四聲帶的呢!”
我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次,李謙自己也笑了個不亦樂乎。
詩晴最沒骨頭,先前還護著李謙講話,現在看到李謙笑,她就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時間,滿屋子笑成了一團。
笑,是一件最具傳染性,也最能化解尷尬和別扭的東西。
我注意到詩堯一面笑著,一面瞅了小雙一眼,小雙正好也擡起頭來,兩人的眼光就碰了個正著。
詩堯臉上的笑意立刻就加深了幾分,這種情況下,小雙可沒辦法繃臉,她的臉微微一紅,接著就噗哧一笑,把頭低了下去。
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是對著李謙,眼光卻對詩堯溜了一轉。
“所以我們的電視節目總不能生活化,”她說:“你看,他們演的是民國初年的事,女演員還都畫了眼線,塗了眼影膏,病得快死時也照樣漂漂亮亮。
”
“我們的電視是唯美派!”詩堯說,嘴角卻帶著股濃厚的、自嘲的意味。
“唯美嗎?”小雙清脆的接口:“我昨晚看到一個綜藝節目,有個男演員化裝成女的,搽了滿臉的胭脂粉,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