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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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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友文瞅著她。

    “你不會寂寞嗎?” “有詩卉陪著我呢!”“那麼,”盧友文站起身來,猶疑的看看我。

    “詩卉,就拜托你陪陪小雙……”我從地闆上一躍而起,各種複雜的心情在我胸腔裡交戰,我迅速的說:“不來!盧友文!小雙是你的太太,你陪她……” 小雙一把拉住了我,用帶淚的眸子瞅著我。

     “詩卉!”她軟軟的叫。

    “我沒有得罪你吧?” 我洩了氣。

    對盧友文揮揮手,我說: “你去吧!你快去吧!我陪你太太,不管你有什麼重要事,隻請你快去快回!”盧友文猶豫了大約一秒鐘,就重重的把額前的頭發掠向腦後,下決心的掉轉了頭,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那種悲壯之概,他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門,很快的,我就聽到大門“砰”然一響,他走了。

     這兒,我和小雙面面相對,好半天,誰也沒說話。

    然後,小雙去廚房裡洗臉,我跟到廚房門口。

    她家的廚房是要走下台階的,我就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說: “你還沒吃晚飯,我在這裡看著你,你弄點東西吃!” 小雙可憐兮兮的搖搖頭: “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等我餓了,我自己會來弄東西吃!”我歎口氣,看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必也是吃不下。

    我們折回到臥房裡,我望著她,忍不住問: “你到底知不知道,盧友文這麼晚出去,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知道。

    ”她靜靜的說。

     “是什麼?”小雙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我追問著:“是什麼事?你說呀!告訴我呀!” 小雙仍然不說話,可是,那剛剛擦幹淨的臉上,又滑下兩道淚痕來了。

    我心裡猛的一跳,就“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老天,小雙,他是不是在外面弄了一個女人?我告訴你,像盧友文這種小白臉就是靠不住,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女孩子喜歡,他就難免拈花惹草……” “詩卉!”這可把小雙憋出話來了。

    “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他不會的。

    在感情上,他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 “那麼,”我愣愣的說:“這麼晚了,他還能到什麼地方去?” “他……他……他……”小雙囁嚅著,終于輕輕的說出口來:“他去賭錢。

    ”“什麼?”我直跳起來。

    “你居然讓他去?你昏了頭了?小雙?你發瘋了!你有多少家當去給他輸?你是大財主嗎?你有百萬家財嗎?你知道多少人為賭而傾家蕩產?你這樣不是寵他、慣他,你是在害他……” 我一連串像倒水一樣的說,小雙隻是靜靜的瞅著我,然後,她搖搖頭,低聲說:“你看見的,我能阻止他嗎?我能嗎?如果我再多說兩句,他非把我看成仇人不可。

    詩卉,你不了解他,他也很可憐,寫不出好作品使他自卑,使他苦悶,他必須找一樣事情來麻木自己,來逃避自己……”“小雙!”我惱怒的叫:“任何賭徒都有幾百種藉口!虧你還去幫他找藉口!你真是個好太太啊!” 小雙哀愁的望著我,忍耐的沉默著,滿臉的凄然與無奈,我不忍再說什麼了,望著她,我歎口氣,咽住滿腔要說的話。

    小雙默然良久,終于,她振作了一下,忽然懇切的說: “求你一件事,詩卉。

    ” “你說吧!”“關于今天晚上的事,關于友文賭錢的事,關于我們吵架的事,請你——”她咬咬嘴唇:“請你千萬不要告訴詩堯,也不要告訴奶奶他們。

    ”我看著她。

    她那樣哀哀無助,她那樣可憐兮兮,我還能怎麼樣呢?我還能說什麼呢?點了點頭,我說: “你放心,我一個字也不說。

    ” 小雙感激的看著我。

    然後,她站起身來,走到鋼琴前面,她慢吞吞的坐下,慢吞吞的按了幾個琴鍵,慢吞吞的說了一句:“你剛剛不是要聽我的‘女性歌詞’嗎?” 于是,她一邊彈著琴,一邊用含淚的聲音低唱著: “請你靜靜聽我,為你唱支悲歌, 有個小小女孩,不知愛是什麼? 她對月亮許願,但願早浴愛河, 月亮對她低語,愛情隻是苦果。

     如今她已嘗過,愛情滋味如何! 為誰忍受寂寞?為誰望斷星河? 為誰長夜等待?為誰孤燈獨坐? ……………” 她沒有唱完那支歌,因為,驟然間,她仆在琴上,放聲痛哭,我跑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她緊握著我,哭泣著喊: “詩卉!詩卉!為什麼愛情會變成這樣?他到底是我的愛人,還是我的敵人?是我生命裡的喜悅?還是我生命裡的悲哀?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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