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慢著!”盧友文站了起來,臉色大變,他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小雙。
“誰說我們要離婚?”
“我說!”小雙斬釘截鐵的。
“你願意好好簽字,我們就好聚好散,以後,最起碼還是個朋友。
你如果不願意好好簽字,我也是要離婚,那就會做得很傷感情!我甯可到法院去控告你虐待,我也要達成離婚的目的!”
“虐待?”盧友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天知道!我什麼時候虐待過你?”“許多虐待,我或者提不出真實的證據,至于你連夜不歸,流連賭場,可能都構不成虐待的罪名!但是,宏恩醫院至少有我受傷開刀的紀錄……”
“那是意外事件呀!”盧友文叫:“難道妻子早產,就要和丈夫離婚嗎?你這種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是的,那是意外。
”小雙靜靜的說,臉上仍然是麻木的,毫無表情的。
“隻是,我們的生活裡,意外太多,我無法和你再共同生活下去,等待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總有一天,這些意外會殺死我,所以,盧友文,你也算做件好事,你也算功德無量,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盧友文呆了,他似乎不敢相信的望著小雙,然後,他掉轉頭來,看著房間裡的我們。
大約在我們的臉上,他找不到任何“同情票”,于是,他的眼光就落到奶奶身上去了。
“奶奶,你說!”他急急的開口,額上冒著汗珠。
那正是七月的大熱天,室內雖然有一架風扇,但是仍然不管用,每人都是汗涔涔的。
“你說,夫婦吵架歸吵架,鬧別扭歸鬧別扭,那裡有一鬧別扭就提離婚的?如果天下的夫妻,吵了架都要離婚,那麼,現在的世界上,還有沒離婚的人嗎?奶奶,你說,小雙是不是有一點兒任性?你——你就勸勸她吧!”
奶奶抱著小彬彬,那孩子現在正爬在奶奶肩上,玩奶奶的衣服領子。
奶奶一面拍撫著孩子,一面對盧友文說:
“你問我嗎?友文?奶奶可是落了伍的人了,早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了,奶奶結婚的時候要鳳冠霞帔,三媒六聘,你們隻要到法院去簽個字就行了!時代變了,就什麼都變了!奶奶結婚的時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們結婚就隻需要愛情,所以,我想,這時代的婚姻,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門當戶對□,什麼父母之命□,都是老掉了牙,該推翻的玩意兒。
那麼,最重要的就是愛情了。
你們結婚,是‘愛情’讓你們結的,你們離婚,也去問‘愛情’吧!怎麼問奶奶呢?奶奶是什麼也不懂的!你們相愛,當然不會談到離婚,你們不相愛,要婚姻又幹嘛呢?你們這些新派的孩子,有你們新派的做法,別問奶奶,奶奶隻要小雙快樂,別的都不管!”
盧友文更急了,他用衣袖擦著汗,望向小雙。
“小雙,你并不是真的要離婚,是不是?”他焦灼的、迫切的問,眼睛裡充滿了祈求的、哀懇的神情。
“你隻是和我生氣,是不是?小雙,你瞧,我在這世界上無親無故,我隻有……”“你隻有我和孩子兩個,”小雙靜靜的接了口,神態哀愁而幽怨,她像背書一般流利的背了下去。
“我們就是你的生命,你的世界,你的一切的一切!如果我們離開了你,你就一無所有了。
你的生命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假若我能原諒你,你一定洗面革心,從頭做起!你會和你以前的靈魂告別了,生命就是一串死亡與再生的延續,你要死去再複生,做一個全新的人……”盧友文怔怔的看著小雙,愣愣的說:
“我說的,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
“是的,我最了解你,”小雙注視著他,聲音裡充滿了悲切和絕望。
“我太了解你了!就因為我太了解你,所以,我不會再受這一套!你的發誓賭咒,你的甜言蜜語,你的長篇大論,我知道都是真心話,但是對我已經再也沒有意義了。
”
“我絕不是說空話,”盧友文大叫了起來,抓住了小雙的手臂一陣亂搖:“如果我再說空話就不得好死!小雙,我告訴你,我不要離婚,不管你多輕視我,不管你多恨我,你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因為我愛你!”
“愛?”小雙輕輕的說,眼光迷迷蒙蒙,像在做夢一樣,聲音低而清晰:“你怎麼能隨便說愛字?你是如何愛我的?當我在醫院裡動手術的時候,你在那裡?當我病得快要死去的時候,你在那裡?當冬天的漫漫長夜,我發著抖倚門等待的時候,你在那裡?當小彬彬出麻疹,我抱著她徹夜走來走去的時候,你在那裡?愛?你怎麼能這樣去‘愛’一個女人?……”“你不能因為我犯了一些錯誤,你就說我不愛你呀?”盧友文大叫著,汗珠一粒粒從他額上滾下來,他激動得滿臉通紅。
“如果我真不愛你,我現在簽字離婚就算了,我為什麼還要苦苦求你?要抹煞一個男人的自尊,當著朱家所有的人面前,向你認錯?如果我不愛你,我何苦來?何苦來?你說!”
小雙靜靜的凝視著他,她幽幽的說:
“這樣說來,你是愛我的了?隻是你不會表現,使我誤解。
再加上你又容易犯錯,所以總弄不對勁,何況,你的寫作不順利,更使你心情惡劣……”
“對了!對了!”盧友文一疊連聲的說:“就是這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