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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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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條條的血痕,她不覺得痛。

    寒風侵襲著她,那薄霏霏的衣服緊貼著身子,她也不覺得寒冷,她耳邊隻聽到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凄厲的呼喚:“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她喊著,幾乎是在奔跑了。

    沿著那小徑,她奔進了霧谷,穿過那岩石地帶,她往農莊的方向奔去。

    可是,忽然間,在黑暗之中竄出了一個人影,一把抱住了她。

     “我捉住了你!哈!我捉住了你!”那人影叫著,怪聲的發笑,聲如夜梟凄鳴。

    “你還我兒子來!你還我!你還我!哈,我捉住了你!”心虹站住,夜色裡,盧老太太那張扭曲的臉像個兇神惡煞,那怪異的眼神,那淩亂的白發,那尖銳而凄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打碎了甯靜。

    奇怪的,是心虹絲毫也沒有驚懼,更沒有感到意外,她反而安詳而快樂的說: “哦,是你,你來得好!” “你殺了我兒子!你要償命!”那瘋婦嚷著。

     “是的,是的,我要償命!”心虹說,側耳傾聽。

    “聽到嗎?他在叫我。

    ”“什麼?什麼?”老婦問。

     “他在叫我,雲飛在叫我。

    ”她像做夢般說:“我要去了,你也來嗎?你應該送我去!我們走吧!” 老婦扭著她。

    “我不放你!”她狡黠的說:“你要逃跑!” “我不逃。

    ”心虹安靜的說:“我要到那懸崖頂上去,我要從那懸崖上跳下來!你聽,他在叫我!你聽!” 老婦真的側耳傾聽,她的眼睛怪異的盯著她。

     “你要從懸崖上跳下來!”她說。

     “是的。

    ”心虹說。

    “如果你不跳,我要把你推下去。

    ”她說。

     “那更好了,來吧!我們快去!聽,他在叫我!” 夜色裡,那聲音仍在她耳邊急促的響著: “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心虹應著,掙紮著往山上跑去。

    老婦也蹌踉的跟了上去,她的手仍然緊攥著心虹的衣服。

    她們跑出了霧谷,跑上了山,直奔那農莊後的懸崖。

    這時,山谷中真的傳來了一片呼叫: “心虹!心虹!你在哪兒?” “心虹!回來!心虹!” “姐姐!姐姐呀!姐姐!” 同時,谷裡到處都亮起了手電筒的光芒。

    心虹站住了,怔了怔,說:“他們來找我了!我們快些去吧!要不然,他們不會放我走了!”“快些去!快些去!”老婦尖銳的說,怪笑著,興奮著。

    “快些去!哈!快些去!”心虹跑進了楓林,老婦也跟了過來,谷裡的手電筒更明顯了,閃亮著像一盞盞小燈,心霞他們一定在發瘋般的搜尋著。

    一切要快了,快些結束吧!雲飛,你不要再叫了。

    血債必須用血來償。

    你不要再叫了,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她一步步的走向那欄杆。

    狄君璞在臥室中,忽然沒來由的驚跳了起來,一頭一身的冷汗。

    暗夜裡有著什麼,他的心跳得那麼猛烈。

    事實上,他根本沒睡,隻是靠在床上休息。

    整晚,他都和雲揚堯康等在山谷中和荒野裡四處搜尋盧老太太,卻連一點蹤跡都沒有找到,後來鎮上一個婦人說,看到盧老太太在公路局車站,于是,大家推斷盧老太太一定糊裡糊塗的搭上車子去了台北。

    于是雲揚到台北去報了警,徒勞的搜尋無補于事,大家隻好回家去等著。

    好在霜園門禁森嚴,大家都料定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夜深難覓,不如等天亮再說。

    就這樣,狄君璞回到家裡就已經快十二點了。

    帶著那樣淩亂的心情,那樣燒灼著的情感和憂愁,他根本不能睡覺,靠在床上,他一直在那份沉重的思緒裡折騰著。

    而現在,他忽然驚跳了起來。

     夜色裡,确實有什麼聲音驚動了他,使他發冷而心跳。

    他下了床,披上衣服,從窗口看出去,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但他的心跳得更猛,呼吸急促而緊張。

    然後,他聽到一聲低喊,一聲女性的低喊,依稀在說著: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他不再猶豫,開了房門,他直奔出去,剛來到農莊前的空地上,他就看到那條通往楓林的小徑邊,草叢裡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著,他奔過去,彎腰拾了起來,心髒猛的一跳:那是心虹戴在胸前的那顆星星,那顆從星河中墜落的星星!他一把握緊了那顆星,緊得手心中都刺痛起來。

    然後,出于一種直覺,他狂奔著跑進了楓林。

     一跑進楓林,他就看到了一幅使他心驚膽裂的場面。

     心虹,披著長發,穿著睡袍,赤著腳,已經越過了懸崖邊的欄杆,站在欄杆外凸出的懸崖邊緣上,一隻手抓著欄杆,一隻手按著她那隨風飄飛的睡袍下擺,眼睛迷迷蒙蒙的望著下面的山谷,似乎隨時準備要往下跳。

    而在一邊,盧老太太白發飛揚,眼神怪異,卻在拍著掌,跳著腳喊: “跳!跳!跳下去!跳下去!” 狄君璞心魂俱裂,滿身冷汗,他想撲過去,但是他不敢,怕他一撲過去,心虹就會往下跳。

    因為,她現在顯然在一種被催眠似的心神恍惚中。

    站在那兒,他一時覺得像掉進了冰窖,渾身都像冰一般的冷了。

     他立即恢複了神志,喘息著,他開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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