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得沒影子了。
老教官瞪了程心雯的背影一眼,轉過頭對另一個門口的小教官說:“全校裡就是她最調皮!”
小教官也看著程心雯的背影,但她的眼睛裡和嘴角邊都帶著笑,為了掩飾這份笑容,她對緩緩走來的江雁容說:
“江雁容,走快一點,跑都跑不動似的!”
江雁容回報了她一個文文靜靜的微笑,依舊慢步走進了禮堂。
那笑容那麼甯靜,小教官覺得無法收回自己臉上的笑,她永遠沒辦法像老教官那樣嚴肅,她喜歡這些女孩子。
事實上,她自己比這些女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她在她們的身上很容易就會發現自己,學生時代的她可能比程心雯更調皮些。
開學式,正和每年的開學式一樣,冗長、乏味,而枯燥。
校長、教務主任、訓導主任、事務主任每人都有一篇老生常談,尤其訓導主任,那些話是每個學生都可以代她背出來的;在校內該如何如何,在校外該如何如何,服裝要整齊,要力求身心雙方面的健康……最後,開學式總算結束了,學生們像潮水般湧出禮堂。
立即,大呼小叫聲、高談闊論聲、歡笑聲,鬧成一片。
彼此要好的同學一定結著伴走,江雁容和周雅安走在一塊兒,周雅安在說著什麼,江雁容隻靜靜的聽,兩人慢慢的向樓上走。
這時,一個清瘦而修長的同學從後面趕了上來,拍拍江雁容的肩膀說:
“江雁容,你們班的運氣真不錯!”
江雁容回頭看,是仁班的魏若蘭,就詫異的說:
“什麼運氣不錯?”“你難道不知道這次的康南風波呀?”魏若蘭說,聳了聳鼻子:“曹老頭教我們班真氣人,他隻會背他過去的光榮史,現在我們班正在鬧呢,教務主任也一點主見都沒有,去年高三就為了各班搶康南、江乃兩個人,大鬧了一番,今年又是!”
“依我哦,”江雁容說:“最好導師跟著學生走,從高一到高三都別換導師,又減少問題,師生間也容易了解!”
“那才不行呢!”周雅安說:“你想,像康南、江乃這種老師肯教高一嗎?”“教育學生難道還要搭架子,為什麼就不教高一?”
“我們學校就是這樣不好,”魏若蘭說:“教高一好像就沒出息似的,大家拚命搶高三,似乎隻有教高三才算真正有學問。
別看那些老師們外表和和氣氣,事實上大家全像仇人一樣,暗中競爭得才激烈呢!康南剛到我們學校的時候,校長讓他教初二,教了一學期,馬上調去教高三,許多高三的老師都氣壞了。
不過他教書确實有一手,我們校長也算是慧眼識英雄。
”“嗨!”一陣風一樣,程心雯從樓下沖了上來:“江雁容,你都不等我!”她手中提著個剛蒸好的便當,不住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嘴裡唏哩呼嚕的,因為太燙了。
“你們沒帶便當呀?”她問,又加了一句:“今天可沒有值日生提便當!”“帶了,”江雁容說:“我根本沒蒸。
”
“噢,我忘記去拿了,我還以為有人提便當呢,”周雅安說:“不過,沒關系,現在才十一點,吃飯還太早,等要吃的時候再去拿吧!”按照學校的規定,學生中午是不許回家吃飯的,據說這是避免女學生利用時間和男校學生約會而訂的規則。
但,有男朋友的學生仍然有男朋友,并沒有因為這項規定而有什麼影響。
平常,學生們大多數都帶飯盒,也就是台灣稱作便當的,學校為了使學生不至于吃冷飯,在廚房生了大竈幫學生蒸飯。
通常都由學生早上自己把飯盒送到廚房屬于自己那班的大蒸籠裡,中午再由值日生用籃子提到各個班上來。
“哼,我是最會節省時間和體力的,”程心雯得意洋洋的說:“早一點拿來,既可馬上果腹,又免得等會兒再跑一次樓梯!一舉數得,豈不妙哉!”
“你又餓了呀?”江雁容挑了挑眉毛,微笑的望著她:“剛才那一個半熱狗不知道喂到那裡去了!”
“喂到狗肚子裡去了。
”周雅安笑著說。
“好啊,周雅安,你也學會罵人了,都是江雁容把你教壞了,看我來收拾你!”程心雯說著,對周雅安沖了過來,周雅安個子雖然大,身手卻極端敏捷,隻輕輕的一閃,程心雯就撲了一個空,一時收不住腳,身子撞到樓梯的扶手上。
不提防那個滾燙的便當燙了自己的手,她“哇呀!”的大叫了一聲,手一松,便當就滴溜溜的從樓梯扶手外面一直掉到三層樓下面去了。
周雅安大笑了起來,在一邊的魏若蘭也笑彎了腰。
江雁容一面笑,一面推著程心雯說:
“再跑一次樓梯吧,看樣子你的體力是沒辦法節省了,趕快下去看看,如果綁便當的繩子摔散了,你就連果腹都沒辦法果了!”程心雯跺著腳歎了口長氣,一面無精打采的向樓下走,一面回過頭來,狠狠的盯了江雁容一眼說:
“江雁容,你等著我吧,等會兒跟你算帳!”
“又不是我弄的。
”江雁容說。
“反正你們都有份!”說著,她加快了速度,兩級并作一級的向樓下沖,江雁容俯在樓梯扶手上喊:
“慢一點啊,別連人也滾下去了!”
周雅安又笑了起來,程心雯已跑得沒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