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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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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風使她打了一個寒噤,她詫異的看著那開著的窗子,叫著說:“雁容,這麼冷,你開窗子幹什麼?趕快關起來!” “是的,媽媽。

    ”江雁容答應著,聲音溫柔得出奇。

    她懶洋洋的站起來,闔上窗子,又無限留戀的看了窗外一眼,再輕輕歎息一聲,拉上了窗簾。

    窗外的世界又被摒絕在外面了,她坐下來,恍恍惚惚的收起日記本,拿出一本範氏大代數。

     江太太深深的看了江雁容一眼,這孩子那種懶洋洋的神態使她生氣,“要考大學了,她仍然這麼懶散,整天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她走到廚房裡去灌開水,開水灌好了,再經過江雁容的房間,發現她還沒有打開代數書,正望著那本代數書默默出神。

    江太太走過去,有點生氣的說: “你要把握時間,努力用功,每天這樣發呆的時間不知道有多少,這樣功課怎麼能好?說你不用心你不承認,你自己看看是怎樣做功課的?這麼大了,難道還要我跟在後面管你,還不趕快打開書來!”“好的,媽媽。

    ”江雁容說,仍然是溫溫柔柔的。

    一面慢吞吞的打開了書。

    江太太奇怪的看看江雁容,這孩子是怎麼回事?那溫柔的語調使人心裡發酸。

    “一個好孩子。

    ”她想,忽然萌出一份強烈的母愛,“以後要少責備她,她是個多愁善感的孩子。

    ”她柔和的望望她,走出了房間。

     江雁容目送母親走出房間,她伏下身來,望著台燈上的白磁小天使,悄悄的說:“你了解我嗎?小天使?媽媽是不了解我的,我心中有個大秘密,你知道嗎?我把它告訴你,你要為我守密!可愛的小天使啊,了解我的人那麼少,你,願意做我的知己嗎?我給你取一個名字,我叫你什麼呢?夜這樣靜謐,我叫你謐兒吧,謐兒謐兒,你知不知道我心中那份燃燒著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她把臉頰靠在桌面上,攤開的代數書放在一邊。

    一剎那間,一份淡淡的哀愁襲上了她的心頭,她用手撫摩著小天使的臉,輕聲說:“謐兒,連他都不知道我的感情!這是惱人而沒有結果的,我又把自己放進夢裡去了,謐兒,我怎麼辦呢?” 窗外起風了,風正呼嘯的穿過樹梢,發出巨大的響聲,她掀起窗簾的一角,月亮已隱進雲層,星光也似乎暗淡了。

     第二天早上,滿窗的風雨把她從沉睡中喚醒,昨夜的蔚藍雲空,一窗皓月,現在已變成了愁雲慘霧,風雨凄迷。

    她穿上白襯衫和黑長褲,這是學校的制服,再加上一件黑外套,仍然感到幾分寒意。

    窗前淅瀝的雨聲使她心中布滿莫名其妙的愁緒。

    上學時經過的小巷子,破房子也使她感到寥落。

    教室裡的喧囂更讓她煩躁。

    隻有在國文課時,她才覺得幾分歡愉。

    但,那五十分鐘是消失得太快了,隻一剎那,康南已挾著課本隱沒在走廊的盡頭了。

     白天,晚上,晚上,白天,日子從指縫裡溜過去。

    校園裡的茶花盛開了,紅的紅得鮮艷,白的白得雅潔,江雁容的課本中開始夾滿了茶花的心形花瓣。

    和茶花同時來臨的,是迷迷蒙蒙,無邊無際的細雨,台灣北部的雨季開始了。

    無論走到那兒,都是雨和泥濘。

    江雁容常和周雅安站在校園中,仰著臉,迎接那涼絲絲的雨點。

    看到落花在泥濘中萎化,她會輕輕的念:“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 校園裡是冷清清的,學生都躲在教室裡,并且關緊門窗。

    隻有江雁容喜歡在雨中散步,周雅安則舍命陪君子,也常常陪著她淋雨。

    程心雯叫她們做“一對神經病”!然後會聳聳肩說:“文人,你就沒辦法估量她有多少怪癖!” 晚上,江雁容在雨聲中編織她的夢,深夜,她在雨聲中尋找她的夢,多少個清晨,她在雨聲中醒來,用手枕著頭,躺在床上低聲念聶勝瓊的詞: “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枕邊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這天晚上,江雁容做完功課,已經深夜十二點了。

    她望著她的謐兒,心境清明如水,了無睡意。

    她想起白天的一件小事,她到康南那兒去補交作文本,周雅安沒有陪她去。

    康南開了門,迎接的是一股酒味和一對迷離的眼睛。

    她交了本子,默默看了他一會兒,他也同樣望著她,這份沉默使人窒息。

    轉過身子,她開了門要退出去,在撲面的冷風中,她咳嗽了,這是校園中淋雨的結果,她已經感冒了一星期,始終沒有痊愈。

    正要跨出門,康南忽然伸手攔在門上,輕聲問: “要不要試試,吃一片APC?”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瓶沒開過的藥瓶,倒了一粒在手心中。

    江雁容無法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接過了藥片,康南已遞過來一杯白開水,她吃了藥,笑笑。

    不願道謝,怕這個謝字會使他們生疏了。

    她退出房門,感到自己的心跳得那麼快,她相信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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