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沒辦法離開你。
”“或者,這旋乾轉坤般的大力量就要來了!”康南自言自語的說,燃起了一支煙。
“你說什麼?”“沒有什麼,”康南把手蓋在她的手上,望著她:“本來,你隻有三磅半,現在,連三磅半都沒有了!”
“考試嘛,天天開夜車!”
“是嗎?”“還有,我要和自己作戰,一段大戰爭!”她擡頭看看他,突然抓緊了他的手:“康南,我想你,我想你,我真想你!”
康南調開了眼光,深深的吸了口煙。
他臉上有種郁悶的神情,他捏緊江雁容的手,捏得她發痛。
然後,他拋開她的手,站起身子,像個困獸般在室內兜了一圈,終于站定在江雁容面前,說:“如果我比現在年輕二十歲,我可以天天到你門外去守著你,你不來看我,我可以闖了去找你。
可是,現在,我必須坐在房裡等,等等等。
不知道你那一天會發慈悲,不知道你是下一分鐘,或再下一分鐘,或明天後天會來?或者永不再來?我從沒有向命運祈求過什麼,但我現在祈求,祈求有資格愛你和被你愛!”“不要談起資格問題,要不然又是老問題,”江雁容說。
“你愛我,想我,這就夠了!”
“可是,不要以為我希望你來,我并不希望你來!”
“怎麼講?”“你來了我們就隻好一起往火坑裡跳,你不來,才是救了我和你!”“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往火坑跳?”
“好吧,我們跳吧!”康南托起她的下巴:“我早已屈服了!如果我能有你,我什麼都不要!”
“你還要的,要你的煙和酒!”
“如果你要我戒,我也可以戒!”
“我不要你戒,”江雁容搖搖頭:“我不剝奪你的快樂!”
康南凝視著她。
“你會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妻子!”
聽到“小妻子”三個字,江雁容的臉紅了。
康南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一張紙來,遞給江雁容說:
“你知道不?你考了兩天試,我也考了兩天!”
江雁容看看那張紙,那是一張大專聯考的時刻表,在每一門底下,康南都用紅筆打了個小勾,一直勾到最後一門,最底下寫了四個字:“功德圓滿”。
“這是做什麼?”“我坐在這裡,一面抽煙,一面看表,等到表上的時間告訴我你的考試下課了,我就在這一門底下打一個記號,你考一門,我打一門,直到最後,你考完了,我也捱完了!”
“你真——”江雁容搖搖頭:“傻氣!”
康南的手指從她鼻子上滑下去。
“雁容,你真有勇氣跟著我?那要吃許多苦,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金錢、地位、青春!全沒有,跟著我,是隻有困苦……”“我隻要你!”江雁容打斷他。
“你也還要的,要三間茅屋,要一個風景優美的深山!”
“有你,我連茅屋都不要!”
“跟著我去討飯嗎?我拿著碗走在前面,你拿著棍子在後面幫我打狗!”“行!跑遍天涯,四處為家,這滋味也不錯!”
“雁容——你真傻!”他們彼此注視,都笑了。
江雁容走到窗子前面,望著外面的幾枝竹子發了一陣呆,又擡頭看著窗外的藍天,和那飄浮著的白雲。
說:“在我小的時候,媽媽忙著照顧弟弟妹妹,就搬一張椅子放在窗口,讓我坐在上面。
我會注視窗外,一坐好幾小時。
”
“那時候,你的小腦袋裡想些什麼呢?”康南問。
“想許許多多東西,想窗外多可愛,希望自己變成一隻小鳥,飛到窗子外面去。
”她歎了口氣:“一直到現在,我對窗外還是有許多遐想。
你看,窗子外面的世界那麼大,那麼遼闊,那外面有我的夢,我的幻想。
你知道,一切‘人’,和人的‘事’都屬于窗子裡的,窗外隻有美、好,和自然,在窗外的世界裡,是沒有憂愁,沒有煩惱的。
”她把頭靠在窗檻上,開始輕輕的哼起一個兒歌:
“望望青天高高,
我願變隻小鳥,撲撲翅膀飛去,飛向雲裡瞧瞧!……”
康南走過去,站在她身邊,感歎的說:
“那麼,你所謂的‘窗外’,隻是個虛無縹緲的境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是嗎?”
“大概是,”江雁容說,轉過頭來,深深的望著康南:“不過,我始終在追求著這個境界。
”
“可憐的雁容,”康南搖搖頭:“你可能永遠找不到這境界。
”“那麼,我會永遠守著窗子,望著窗外。
”
時間溜得很快,隻一會兒,中午來了。
江雁容歎息著說:
“我要走了,我還要去看看周雅安。
”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在一個學校附近的小館子裡,他們吃了一頓簡單的飯,康南破例沒有喝酒。
吃完飯,康南把江雁容送到公共汽車站,江雁容說:“下午,一定會有很多同學來看你,做個好老師也不簡單!”“現在已經不是好老師了!”康南笑了一下。
“哦,今天教務主任來跟你商量排課嗎?我看到他從你房裡出來!”“排課?”康南笑笑。
“不,他來,請我卷舖蓋。
”
“怎麼?”江雁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