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就跳上了車子,對江雁容揮揮手說:
“我回家去了,再也不管你江雁容的事了!你是個大糊塗蛋!”江雁容目送程心雯走遠,禁不住閉上眼睛,在路邊站了幾秒鐘,直到有個男學生在她身邊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她才驚醒過來。
轉過身子,她向周雅安的家走去,她渴望能找到一個同情她,了解她的人。
“我錯了嗎?或者,隻有戀過愛的人才知道戀愛是什麼!”她想。
滿腹凄惶無助的情緒,在周雅安門口停了下來。
還沒有敲門,她就聽到一陣吉他的聲音,其中還伴著周雅安那磁性而低柔的歌聲,江雁容把背靠在牆上,先傾聽她唱的歌:“寒鴉已朦朧入睡,明月高懸雲外,映照幽林深處,
今宵夜色可愛!朔風如在歎息,對我額上吹襲,溪水依舊奔流,朋友,你在哪裡?……”
江雁容伸手敲門,吉他的聲音停了。
開門的是周雅安自己,穿著一件寬寬大大的睡袍,攔腰系了根帶子,頭發用一條大手帕包著,額前拂著幾綹亂發,一股慵慵懶懶的樣子。
江雁容到了她房裡,她微微一笑說:
“就猜到是你!要不要聽我彈吉他?我彈一個吉普賽流浪者之歌給你聽!”說著,她像個日本人似的盤膝坐在榻榻米上,抱著吉他,輕輕的彈弄了起來。
江雁容坐在她對面,用手抱住膝,把下巴放在膝蓋上,呆呆的聽。
周雅安一面彈,一面說:“看你又是一肚子心事!”
“嗯,”江雁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周雅安,我到底該怎麼辦?”
周雅安望望她,笑了笑,在弦上亂拂了一陣說:
“怎麼辦?一起玩玩,等玩厭了就分手,就是這樣,什麼事值得那樣嚴重?愛情不過是個口頭說說的東西而已,對它認真才是傻瓜呢!”“這是你的論調嗎?”江雁容皺著眉問。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告訴你,及時行樂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別的都去他的!世界上不會有持久的愛情,你別急,包管再過三天半,你也不會喜歡康南了!”
江雁容凝視著周雅安,後者聳了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勁兒,自管自的撥弄著琴弦,鼻子裡哼著歌。
“周雅安,你變了!”江雁容說。
“是嗎?”周雅安問,又笑了笑:“世界上沒有不變的東西,十年後,我們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呢!現在你在這兒為愛情煩惱,十年後,你可能有一大堆兒女。
假如我們再碰到了,你會聳聳肩說:‘記不記得,周雅安,我以前還和康南鬧過戀愛哩!’”江雁容站了起來,生氣的說:
“我們現在是話不投機了!我看我還是告辭的好!”
周雅安跳起來,把吉他丟在一邊,按住江雁容說:
“坐下來!江雁容!”她的臉色變了,望著江雁容,歎了口長氣說:“江雁容,我說真話,勸你別認真,最聰明的辦法,是和康南分手!”“你現在也這樣說嗎?一開始,你是贊成的!”
“那是那個時候,那時我沒想到阻力這麼多,而且那時我把愛情看得太美了。
江雁容,記不記得一年前,我們在學校的荷花池邊談話,你還說愛情不會到你身上來,曾幾何時,你就被愛情弄得昏頭昏腦了。
我覺得,走進愛情就走進了痛苦,那時候的你比現在幸福!江雁容,你曾勸我和小徐分手,當小徐折磨我的時候,你說這次戀愛隻是我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并不是全部,記得嗎?現在,我用你自己的話來勸你,和他分手吧,將來有一天,你會再開始一段戀愛的。
”
“永遠不會!”江雁容說:“我這一生永不可能再愛一個人像愛他這樣。
”周雅安點了點頭。
“我了解,”她輕聲說:“可是,這段戀愛會帶給你什麼呢?我隻能勸你把戀愛看淡一點,在問題鬧大以前,把這段戀愛結束吧!我聽到許多人談論你,講得不堪入耳,至于康南,更被罵得狗血噴頭。
這件事你媽媽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更不曉得會鬧成什麼樣子呢!江雁容,相信我的話,隻有幾個月,你就會把這件事忘記了。
你看,我的戀愛的夢已經醒了,你也該醒醒了!”“可是,你還在愛他,還在想他,是不是?”
“不!”周雅安憤憤的說:“我隻恨他!”
“你恨他是因為你愛他,如果你不愛他,也不會恨他了!”
“管他呢!”周雅安挑挑眉毛:“反正,我的戀愛已經結束了,你如果為大局著想,也該快刀斬亂麻,及時自拔!”
江雁容呆望著榻榻米上的吉他,一句話也不說,過了好半天,周雅安問:“你在想什麼?”“我在想,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解脫。
”
“什麼辦法?”“死!”“別胡說了!”周雅安望了她一眼:“等進了大學,新的一段生活開始了……”“大學!”江雁容叫:“大學還是未知數呢!”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夜色十分美好,月光正灑在大地上。
周雅安又在撥弄著琴弦低唱了:“我從何處來,沒有人知道!我往何處去,沒有人明了。
”
“一首好歌!”她想。
望著月光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