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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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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時,章伯母一定會叫秀枝再為我做一頓吃的,今天,大概為了秀荷的事,以及和章伯伯的爭吵,使她有些心不在焉。

    我決定不去煩擾她,自己到廚房中去看看有什麼可吃的東西。

     一走進廚房,我就看到淩霄和秀荷。

    秀荷坐在一張小竹凳子上,正狼吞虎咽的吃著一盤蛋炒飯,淩霄坐在她的旁邊,不停的在好言好語的安慰她。

    我進去的時候,淩霄正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說:“明天我去向你淩雲姐姐說,讓她給你做一件新衣服好不好?”秀荷的小臉洗幹淨了,畏懼和恐怖還沒有完全消失,那嘴邊的笑意看來是可憐兮兮的。

     “章老爺還會打我嗎?”她怯怯的問。

     “不會了,你放心,好好的吃吧!”淩霄說。

     我走過去,高興的拍拍她的肩膀,說:“秀荷,別擔心了,那隻小羊已經找到了!” “是嗎?”淩霄望著我。

    “在哪兒?” “被淩風烤了吃掉了!”我說:“所以,你不必再擔心,秀荷,章老爺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原來是淩風幹的,”淩霄有些憤憤然:“一定要賴在秀荷身上,又拉扯上山地人的良心問題,我覺得山地人比平地人忠厚得多呢!”他似乎牢騷滿腹。

     “我倒是真的被一個山地人嚇了一跳,”我不經意的說,打開鍋蓋,添了一碗剩飯,又在櫥裡拿了兩個蛋。

    “一個畫了臉的山地人,他把我當成他的女兒了,真可笑!” 秀枝趕了過來,要幫我弄,我說: “也給我炒盤蛋炒飯吧!” “你說什麼?把你當成他女兒?”淩霄追問,顯出少有的關切的神色。

    “唔,”我不在意的說:“韋校長說他的女兒叫林綠綠,林綠綠,這名字取得倒真不錯,挺雅緻的,一點也不像個山地人的名字——嗨,秀枝,別給我放太多鹽——”我停了停,看了淩霄一眼,他在呆呆的出神。

    “那山地人真兇,長得像隻大猩猩,他的女兒今天一定要倒楣了,他那樣子好像要把女兒吃掉似的。

    無論如何,”我接過秀枝的飯碗,向她道了聲謝,掉過頭來對淩霄說:“山地人還是比平地人野蠻一點——”我猛然住了口,因為淩霄已經不在了,隻有秀荷端著盤子望著後門口。

    “怎麼,”我納悶的說:“他到哪裡去了?” “他出去了。

    ”秀荷說:“大概去田裡了。

    ” 現在去田裡嗎?我望望門外,月光下的竹林幽邃神秘,綠影迷離,這似乎不是工作的時間。

    即使要去工作,好像也不該在我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突然離去。

    不過,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脾氣,我還是吃飯要緊。

    坐下來,我開始吃我的晚餐。

    晚餐之後,我沒有再到客廳裡去,而直接回到我的臥室。

    開亮了台燈,我坐在桌前,想給媽媽寫封信,但是,把媽媽的來信反反複複的看了十幾遍,我還是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好。

    報告我的生活嗎?那麻麻亂亂的感覺,充滿了各種不同的東西,我簡直不知從何說起。

    兩小時之後,我面前的信紙仍然是空白一片。

    收起了信紙,我放棄了寫信的意圖。

    可是,我血液裡奔竄著一些什麼,有些東西急于從我體內冒出來,我有寫一點什麼的欲望。

    抽出了那本“幽篁小築星星點點”,我握著筆沉思,寫作的沖動在我胸中起伏不已,但我仍然什麼都沒有寫出來。

    夜不知不覺的深了,我的表上已指著一點二十分,我驚跳了起來,在鄉下,十點鐘就是深夜了。

    把冊子收進抽屜,我換上睡衣,關了燈,準備就寢。

     幽篁小築已經沒有燈光,但窗外月色如水,我覺得了無睡意。

    站在黑暗的窗內,我用雙手托著下巴,呆呆的望著月光下的竹林。

    那些綠幽幽、暗沉沉的竹影,那些簌簌然、切切然的竹籟。

    好美的夜!好靜的夜!我注視著,傾聽著,為之悠然神往。

    忽然間,我大大的吃了一驚,在竹林內,有個黑影正蕩來蕩去,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用手揉揉眼睛,再對竹林看去,那影子十分清晰,是一個男人!他已經停止踱步,靠在一株竹子上,像個單單薄薄的幽靈,我感到一陣毛發悚然,不知這是人是鬼?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另一個黑影出現在竹林內,小小巧巧的身子,是個女人!兩個影子在竹林內會合了,然後,他們向林外走去,消失在濃密的竹影子中。

     我有好一會兒透不過氣來,我所看到的事情使我顫栗,怎樣的事情!多麼大膽的男女呀!他們是誰?我打了個寒噤,一種直覺迅速的來到我的腦子裡。

    淩雲!淩雲和她的男友!把耳朵貼在通淩雲的牆壁上,我希望聽到淩雲的聲音,但隔壁是一片寂然。

    我回到床邊,坐在床沿上,心中迷迷糊糊的。

    是淩雲嗎?那樣安安靜靜的一個小女孩呀?那樣一個安詳的、甜蜜的小人兒。

    不!我不太願意相信是她,或者……或者……或者是章氏兄弟中的一人……對了,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為什麼不是章氏兄弟中的一個呢?淩霄的故事可能并沒有結束,淩風本來就風流成性……但是,那個女的是誰?那終日在外遊蕩的山地女孩嗎?我搖搖頭,我在編小說了,不是嗎?或者一點神秘都沒有,隻是秀枝偷跑去見她的未婚夫(我知道她和鎮上的一個山地人訂了婚),對了,這是最大的可能性。

     我不再想了,躺在床上,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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