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淩雲說:
“或者,他還說你是他的光,你吸引他,他要為你畫一張像,以天空森林什麼的為背景……”
“真的,你怎麼知道?”淩雲天真而興奮的望著我。
“那還會是一張國際藝術沙龍入選的佳作呢!”我低聲自語,又提高了聲音,嚴肅的說:“淩雲,告訴我吧,你真的很愛他?”“噢!”她發出一聲熱情的低喚,拋下手中的針線,抓住了我的手,用激動的聲音說:“詠薇,你別笑我,我簡直為他發狂,我可以為他死。
”我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戰。
“怎麼?詠薇?”她驚覺的問。
“沒什麼,”我咬咬嘴唇:“淩雲,既然你愛他,他也愛你,為什麼他不向你的父母提出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呀!戀愛并不可羞,你們何苦嚴嚴的守秘呢?”
“哦,不!”淩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用一對凄苦而熱情的眸子望著我:“你不了解,詠薇,你不了解餘亞南。
”
“或者我比你了解得更多呢!”我低低的嘰咕了一句,說:“我不了解他什麼?”“他是不要婚姻的,”淩雲解釋的說:“他是個藝術家,他的第一生命是藝術,婚姻對于藝術家完全不合适,他要流浪,要飄泊,要四海為家,他不要妻子和兒女,不要感情的桎梏和生活的負擔,你懂嗎?”
“他這樣對你說的?”我問。
“是的,他是個忠于自己的人,他怎麼想,他就怎麼說,他從不掩飾自己。
”“他忠于自己?”我有些氣憤的說:“忠于他自己的不負責任嗎?”“你不懂,”淩雲熱烈的為他辯白:“他不想欺騙我,才把他的想法告訴我,他說,如果我嫁給他,他會慢慢的怨憤生活,不滿家庭,那麼,我們會痛苦,會吵架,甚至于離婚,那還不如隻戀愛而不結婚。
就永遠可以保持戀愛的美麗,不會讓這段感情成為醜陋。
”“他的愛情是這樣經不起考驗?”我問:“而你還相信他的愛情?”“愛情對于他不是惟一的事,你知道,”她熱心的說:“他將更忠于他的藝術!”“藝術!藝術!藝術!”我喊,“這真是太美麗的藉口!我從沒有聽說過藝術和婚姻是不能并存的!惟一的解釋是他根本不愛你,或者是不夠愛你,我告訴你,淩雲,”我俯向她,加強語氣說:“如果你真是他的靈感,失去了你,他就也失去了藝術,你明白嗎?如果他真愛你,你就是他的生命,也就是他的藝術!你懂嗎?”她對我困惑的搖頭,勉強的說:
“你別混淆我,詠薇,我沒有你那麼好的口才,我說不過你。
但是,我相信餘亞南的話,他愛我,就因為他太愛我,所以他不願和我結婚,不願讓我將來痛苦,不願看到我流淚……”“可是,你現在就不痛苦嗎?你現在就沒流過淚嗎?”我咄咄逼人的問。
“我——”她瑟縮了一下,挺了挺肩膀,說:“雖然有痛苦,但是我很滿足。
”我看著她,她臉上有著單純的固執。
我無可奈何的聳聳肩,歎口氣說:“好吧,隻要你滿足,還有什麼話好說呢?不過,淩雲,我完全不信任你那位餘亞南,他或者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但他也是個很不負責任的人。
藝術不是一切事務的藉口。
不過,你相信他也就算了,但願你將來不會流更多的淚!”
“詠薇,”她微笑的握住我的手。
“你慢慢會了解他的,愛上這種人原是痛苦的事情,我不能對他太苛求,他是個藝術家!”“難得有他這樣的藝術家,也難得有你這種不苛求的愛人!”我也微笑了,握緊了她。
“隻是,淩雲,你太可愛,他不把握住你,是他沒福氣。
”“愛情并不一定需要婚姻來固定它,”她說:“許多夫妻同床異夢,許多愛人卻終生相愛!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把握住我呢?”“你總有一天要結婚的。
”
“我不。
”我們對望著,然後,我笑了。
“你是一個多麼奇異的人哪!”我說,望著滿窗月色和綽約竹影。
“不過,人生許多事都在變,誰知道以後我們的想法和看法會怎樣呢?”真的,誰知道呢?窗外有隻鵓鴣鳥在叫著:
“糊塗!糊塗!糊塗!”
我們不禁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