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的肩膀上拔出來,我張大了嘴,望著從淩風肩膀上汩汩湧出的鮮血,完全嚇呆了。
然後,我看到那山地人再度舉起了刀,對著淩風揮下去,我大喊,出于下意識的撲了過去,但是,有個人影比我還快,一下子竄過來抱住了那山地人的胳膊,我看過去,是綠綠!月光下,她的臉蒼白緊張,那山地人怒罵著要拔出手來,但綠綠拚死抱住她父親的手臂和刀子,同時,對我大喊著說:“你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趕快去叫人來!去呀!去呀!去呀!”一句話提醒了我,我轉身向著幽篁小築飛奔,同時盡我的力量大聲喊:“救命呀!救人啦!”但是,在各種刺激和驚恐之後,我已經渾身無力,跑了沒有多少步,就搖搖欲墜的要跌倒,扶住了一棵樹,我靠在樹幹上拚命喘氣,隻覺得眼前發黑,頭中嗡嗡作響。
好一會兒,我才回過氣來,又拉開喉嚨大喊,邁著不穩定的步子向前奔跑,當我看到手電筒的光的時候,我真高興得要暈倒,我鼓足餘力來喊:“救人呀!誰在那兒?”
來的不止一個人,是淩霄和老袁。
秀枝看到我們出去的時候就告訴了章伯母,一定是章伯母的第六感使她派出淩霄和老袁來找我們。
淩霄扶住了我,我們盡快回到淩風被刺的地方,遠遠的,老林看到我們就帶著綠綠竄進了黑暗裡,等我們趕到,月光下,隻有淩風獨自倒臥在血泊裡,鮮血把他的白襯衫染成了一片鮮紅。
我站住,深吸了一口氣,喃喃的說了一句:
“他殺死了他!”就雙腿一軟,暈倒了過去。
這以後的事我都是朦朦朧朧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帶回幽篁小築的,也不知道淩風是怎樣被擡回去的,隻曉得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整個幽篁小築都是沸沸揚揚,全是人聲。
我站了起來,雖然軟弱,神志卻清明多了,打開房門,正好淩雲從對面走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急促的說:“淩風呢?他死了,不是嗎?”
“他沒有死,”淩雲握住了我的手,緊緊的握住,她一定怕我再倒下去。
“他隻挨了一刀,血流了很多,你現在可以去看他嗎?他在找你。
”我抽了一口氣,然後,我仆在門框上,輕輕的啜泣了起來,淩雲用她的胳膊圍住我的肩膀,她在危急之中,反而比我堅強。
好一會兒,我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拭去了淚,跟她走向淩風的房間。
房裡全是人,章伯伯、章伯母、淩霄、韋白,還有韋白學校裡的校醫,擠滿了一個房間,吵吵嚷嚷的。
章伯伯在摩拳擦掌的說要剝老林的皮,韋白在勸解。
不過,這些對我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我的眼光隻是定定的停在淩風的身上。
他躺在那兒,臉色比紙還要白,嘴唇上沒有絲毫的血色,但是,眼睛卻瞪得很大,帶著種燒灼般的痛苦,用眼光環室搜尋,我們的眼光接觸了,立即像兩股電光,絞扭著再也分不開來。
在這一瞬間,我分不出是喜是悲,也不知道對他是愛是恨,隻覺得酸甜苦辣各種情緒,漲滿胸懷,竟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隻能愣愣的站著,愣愣的望著他。
好半天,他微微掀動了嘴唇,虛弱的低喚了一聲:
“詠薇!”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到如今,我才了解自己竟是這般軟弱無能,似乎除了流淚,我就沒有任何辦法。
呆站在那兒,我低著頭唏噓不已,章伯母長歎了一聲,說:
“唉!這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筆孽債!”
推了一張椅子到淩風床邊,她把我按進椅子裡,拍拍我的肩膀說:“好孩子,你就陪陪他吧,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被動的坐在那張椅子裡,我隻是一個勁兒的低頭垂淚。
章伯伯在和校醫研究,是不是要把淩風送到埔裡或台中去醫治,校醫表示沒有傷到筋骨,目前又血流過多,還是在家調養比較好,韋白也說缺乏交通工具,如果用三輪闆車顛上一兩小時,可能再度造成傷口流血,一動不如一靜。
隻有章伯伯堅持要送醫院,怕有校醫沒檢查出來的傷勢。
最後,還是淩風呻吟著說了一句:
“我絕不去台中,我要留在家裡。
”
章伯伯看看淩風,不再堅持了,但又想出一個新的問題:
“經過情形到底是怎樣的?詠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