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堆滿了煙蒂了。
“你知道,”他忽然說:“我一直對于一件事,非常不解。
”
“什麼事?”“你的家庭。
”他噴出一口煙霧,注視著煙霧後面,她那張在朦朧中更顯得娟秀的面龐。
“我常常想,我早就該在你家庭中露面了。
你看,我們相交相識相知相愛已長達二十個月,你父母還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個我。
”
“你怕不被我父母接受嗎?”她沉吟了,深思著,終于長歎了一聲。
“韓青,你願意忍耐嗎?我爸爸是個好父親,但他的教養,他的高貴,使他不見得能了解我和你這段感情。
何況,他的事業好忙,我真不忍心再用我的事情來煩他。
我媽——你也知道,她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善良有餘,了解力卻不夠深,她不是個很能和兒女溝通的母親。
我怕他們知道我倆的事以後,反而變成我倆間的阻礙。
韓青,你將來隻要娶我,不必娶我整個家庭的!”
男人是多容易滿足啊!僅僅這一句話,他就渾身都輕飄飄了。
他握緊她的手,握得她發痛。
“這是諾言嗎?”他問。
“這是。
”她肯定的。
“我將來要嫁給你,而且,我要做個最好最好的妻子,如果我曾做過些什麼讓你不滿意的事,讓我將來補償你,我要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羨慕你,嫉妒你,因為你有這麼好的太太。
”他停住呼吸,對她急急的說:
“快拿氧氣筒來,我不能呼吸了!”
她想笑,淚珠又在眼眶裡打轉。
然後,她用手掠掠頭發,悄悄揮去了睫毛上的一滴淚珠。
“哎!”她振作了一下,挺直背脊,笑起來。
“我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傻氣?你不過是去服兵役,又不是要到非洲去,服役時還有休假,隻要你休假,通知我,我馬上去見你!不管你的基地在台南台中花蓮或是月球上!”
“我怎麼通知你呢?你又不許我直接寫信到你家。
”
“寫限時專送,寄給方克梅,小方會馬上通知我的!如果可以打電話,打給小方,假若你的基地能通電話,我也會打給你!”“我們一定要經過小方嗎?我現在去拜訪你父母不行嗎?”
“如果你要把事情弄糟,盡管去!”
“戀愛是件不能見人的事嗎?”他有些不平。
“在我家裡,我們兩個那張合照,一直挂在我房間裡,你應該跟我回屏東去看看!”“哎,別提那張照片了,我照得那麼醜,你也把它挂出來!你一定要向你父母聲明一下,我本人比照片漂亮!”
“我父母對照片已經夠滿意了。
不過,你願意本人去亮相一下,就更好了!這樣,明天跟我回屏東吧!怎麼樣?”他忽然興奮起來。
“就這麼做!你告訴你媽,去參加夏令營什麼的。
跟我去屏東吧!跟我去吧!”
“別胡鬧了!”她說:“我才不去呢!時機未到。
”
“時機什麼時候才到呢?”
“等你服完兵役。
你看,上帝幫我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下學期大四,夜校讀五年,等你退役,我也畢業了。
那天吳天威還對我說Justmake!”
是嗎?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嗎?韓青想到“上帝”,就禁不住聯想起徐業偉,想起自己在沙灘上仰天狂叫的那夜。
不不!今晚不能想那件事,決不能!他摔了摔頭,摔掉那份椎心的痛楚。
摔不掉的,是對上帝的懷疑。
唉!上帝,不管你多忙,不管你把人生安排得多麼亂七八糟,請照顧我的鴕鴕吧!這隻是個小小的請求啊!照顧她不要生病,不要生氣,不要變心……變心,噢!他猛烈搖頭,為什麼一定要想起變心兩個字呢?“你怎麼回事?”她希奇的看著他。
“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摔頭……嘴裡嘰哩咕嚕的念經,我看你神經有點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