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帶着暑熱而來,空氣中遊動着若有若無的呼吸,午後的樹葉一片片耷拉着,蜷縮着,焦渴難耐。
日曆一頁頁翻過,時光在指縫間流走,無法挽留。燥熱總讓人有一種不安的沖動,血流加速,然後&hellip
又一片日曆被撕下,六月五日。下一頁六月六日,高考的前一天。葉之風一個人走在流過小縣城的小清河邊,在六月六日的清晨。
街道上還沒有多少人,天還未完全大亮,總是睡不醒的李晨曦還在被窩裡做着美夢。六月的早晨,早已沒有了一絲涼氣,有的僅是黏黏潮潮的感覺。
葉之風和李晨曦是同一所高中的高三學生,但不是同班同學,葉之風學文,李晨曦學理,他們是通過同學認識的,後來成了好朋友,在高二時在校外合租了一間不見陽光的小屋,雖然有很多不如意,但安靜,溫馨,兩個男孩子就像兄弟一樣,在一塊住了一年多。
明天就要高考了,葉之風坐在小清河邊柳樹下的石凳上,看着髒髒的緩緩流過的不知被自己看了多少遍的河水,心裡突然有那麼一絲悲涼,這樣的風景,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風景,再過幾天也要随着自己的離開而看不見了。不是永别,可怎麼還這麼傷感呢?葉之風苦笑地搖了搖頭,無奈地笑自己又多愁善感了
陽老撥開了雲層照耀着六月六日六點半的小縣城,葉之風站起身來,回到了租住的小屋,叫醒還在沉睡的李晨曦,每天都是這樣,一年多的時光,400多天的日子,每一天的早上都會上演同樣的情形。接下來便是李晨曦起床洗漱的一番乒乒乓乓,但這時候,葉之風多半已走在去學校的路上了。
走出租住的小屋,左拐經月旦新橋再右拐穿過文化路,在十字路口轉向南約100米就走到了葉之風和李晨曦所在的高中。這是一所省級示範性高中,雖然它坐落在一個小縣城裡。學校分為老校區和新校區,新校區是一,二年級,老校區是三年級,現在葉之風和李晨曦都在老校區的同一幢樓上上課,可他們卻很少碰面,因為葉之風課間很少出去,除了上廁所。
六月六日,高考前的最後一天。葉之風和往常一樣早早來到教室,依舊是語文,政,史,地,英語的輪番背誦,胖胖的班主任随後就會出現在教室門口,竭力輕手輕腳地沿着走道繞教室一周,便坐到講台上,開始一天的工作。多麼熟悉的畫面,可一切都将随着高考而不複存在了。
整個上午都在無聊的自習中度過,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的自習課,讓每一個都感到些許厭煩了。下課後,葉之風所在的班裡也沒什麼生氣,大多是悄聲的耳語以及伏在桌上去找周公的同學。葉之風喜歡在課間看一些文學類書刊,《青年文摘》《意林》,《情感讀本》什麼的,葉之風是一個文學愛好者。
他喜歡大部分同學不喜歡的作文課,因為他的作文水平在這個所謂的精英文科班裡也是一流的,他也愛寫詩,再加上他大方,不拘小節的個性,所以他在這個視男生為”熊貓"的班級裡有很強的女生緣,除了班上一個特别内向的女生,他幾乎和班上其他女生都有過交往,并且有一部分還是關系很鐵的那種。
下午去看考場,這是在五号的晚自習上通知的。由于文科生一般被分在了比較遠的三高和四高,所以葉之風是和幾個要好的女生一起去的。去的時候,坐的是小三輪,每人兩元。到地兒看了一下記住自己所在的考場後,不知哪個女生提議說要走回去,于是葉之風這個男生和一群女生便傻傻地頂着六月下午四點多鐘的大太陽慢慢地在塵士飛場的街道上走着,走着。一群人天南海北地侃着閑情趣事,大約走了四十多分鐘才走到學校。這樣的情形,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葉之風在心裡對自己自言自語道。
中間走到半路時還發生了險情,一個女同學在走到離學校門口不足100米的地方時突然蹲在了地上,大概是中暑了吧!葉之風想去上前攙她一下,問她還能不能走路,但看到一大群女生圍着中暑的那個女生,便沒好意思走過去。隻是遠遠地說了些安慰的話。好在不嚴重,大家攙着她回到了寝室,葉之風是和她們在校門口分開的,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葉之風此時此刻心裡隻有失落,無邊無際的失落。
七點鐘葉之風便離開了學校,由于是最後一晚,不用上晚自習,于是葉之風早早回到了租住的地方。李晨曦還沒回來,看着屋子裡僅有的兩張床和一張桌子,房間小到隻能容納這些,曾經第一次睡在這裡的時候的感覺還記憶猶新,而三天後就要離開,想起這些,葉之風心裡就不好受。
一整天葉之風的狀态就很不好,所以不到九點半他便睡下了,悶熱讓他翻來覆去了一會,但很快他就睡着了,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為了明天的考試,總之今天的他睡着的很快,并且睡的很死,以緻于李晨曦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都不知道。夜寂靜地令人難過,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