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爬起來逃命,可是他卻動不了,因為他整個身子都被那厲鬼的一雙互掌死死壓住。
他渾身顫栗,汗水淋漓,胸口在巨烈的悸動著,他拚命掙紮,瘋狂的吼叫,良久,他終於喊出了聲言:「救……救……命……啊……」這一聲大喊,使陸小飄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他定了定神,餘悸猶存的向四下裡看了看,屋頂沒有倒塌,當然那厲鬼也不會存在。
這時!
陸小飄才發覺自己仍在炕上,隻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了起來。
他突然感覺到渾身一陣燥熱,頭重腳輕,好盡虛脫了似的,忙伸手端起炕沿兒上的缽子,咕噜咕唱灌了幾口,人才舒服了一些。
他把視線緩緩移向門外,發覺秃鷹黑三兒正斜靠在門框上,一瞬不瞬的在那兒注視著他。
一陣沉寂。
「又做惡夢了?」
秃鷹黑三兒臉上一無表情,接著說道:「夢見你爹娘了是嗎?」
陸小飄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什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喃喃說道:「嗯……」
秃鷹黑三兒繼續說道:「催你趕快替他們報仇?」
陸小飄這下兒可聽清楚了,搖著頭說道:「沒有!」
又是一陣沉寂。
陸小飄跟著秃鷹黑三兒,已經整整三個年頭兒了,現在,他應該是九歲了。
時間會改變一切。
雖然父母慘死的景象,曆曆在目,就盡昨天才發生似的那樣鮮明,但陸小舉的心裡,卻不再悸動。
他并沒有忘記撫養他的秃鷹黑三兒,就是殺父淫母的仇家,但是陸小飄好像對他已不再仇視,僧恨,反抗和報複。
隻有一次。
陸小飄不但将秃鷹黑三兒視為仇人,而且對他表現出極為強烈的反抗意識。
那是在陸小飄剛滿六歲的那一年,秃鷹黑三兒特别找巧匠為他打造了一柄短劍,準備傳授他劍術的時候。
照常理推斷,陸小飄一定會欣喜若狂,立刻躬身受教,沒想到卻大大出乎秃鷹黑三兒的意料之外。
陸小飄接過短劍,連看都沒看它一眼,抖手就将短劍擲落湖底,怒目圓睜,冷冷叱道:「告訴你,我不要學劍!」
秃鷹黑三兒大感意外,不解的啾著他說道:「你!你不想學劍?」
陸小飄冷冷說道:「不想!」
秃鷹黑三兒臉上疑雲一片,繼續說道:「隻有練劍習武,你才能殺我報仇!」
陸小飄一聲冷笑,不屑的說道:「哼!要學――我也不會跟你學,你該比誰都清楚,我們陸家的家傳劍法,比閣下的劍法高明多了!
今生今世,我陸小瓢永遠不做第二人,如果不是天下第一,我甯可不舉,你的好意,我陸小飄心領!
我不殺你,是因為我不怕你,若想殺你,不必動劍動刀,一樣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身上散潑著一種逼人的英氣,臉上流露出一般孩于所沒有的表情,令人不敢仰頑的秃鷹黑三兒心神一凜,眼睛裡閃過一抹極為奇特的表情,良久,始緩緩說道:「随便你好了。
」
除了這件事兒,陸小飄從來沒有反抗過秃鷹黑三兒,逆來順受,隻要秃鷹黑三兒吩咐的,他一定遵循不二。
自從那次之後,秃鷹黑三兒絕口不提再教他練武習劍這檔子事兒。
」
而陸小飄也從那天起,自己削制了一柄木劍,三更即起,我最隐密的地方偷偷練武習劍,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課,絕不因風雪豪雨而間斷。
.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極為奇妙的關系。
秃鷹黑三兒殺了陸小飄的父親,奸淫了他的母親,卻不斬草除根,水絕後患,反而照顧他,撫養他,想盡辦法教他習武學劍報仇。
這究竟一種什麽樣的心态?相信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而陸小飄面對著秃鷹黑三兒這個殺父淫母的仇人,沒有憎恨,沒有仇視,既不反抗,也不報複,一切都那麽坦然,普天之下,除了他,相信沒有人能夠做到。
陸小飄和秃鷹黑三兒之間,除了日常必要的應答之外,他可從來不多說半句話。
所以就盡現在他們面對面在一起,也隻是無言的一片沉默而已。
北風咆哮。
天壓得低低的,就盡要場下來似的。
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已經種了有兩尺來深。
陸小飄默默望著窗外,一回頭,見秃鷹黑三兒仍斜靠在門框上還沒走,微徵一怔,緩緩說道:「還有事兒?」
秃鷹黑三兒點下頭,接著說道:「我們明天就走,别說是下雪,就是下刀咱們也要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陸小飄迫不及待的問道:「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