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極為洪厲的猛獸吼聲傳出!
項小芸久走江湖,見多識廣,一聽便知這是虎嘯之聲,但猛烈洪厲異常,決非普通虎類。
何況嘯聲中殺氣騰騰,分明是與甚麼厲害對頭,互作惡鬥!
她想到此處,好奇心動,腳下加勁,電疾前馳,到了壁下,一式“長箭穿雲”,轉化“淩風飙舉”,便輕妙無倫地,落足峭壁壁頂。
壁後是一山谷,谷中草樹斷折,碎石遍地,分明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光景!
一塊巨石根際,橫陣着一條巨蟒遺屍,蟒身長約兩丈,粗如巨碗,但七寸要害之處,已被利撲抓得稀爛,幾乎整個蟒頭,都被抓斷!
就在項小芸剛剛飄登壁頂之際,一條龐大虎影,恰好消失在谷徑轉折之處。
匆匆一瞥以下,便使項小芸大吃一驚!
因為那一瞥即逝的龐大虎影,并非五彩斑,而是純黑。
黑虎已是絕世罕見的名貴奇獸,何況又能把那麼大的一條巨蟒,生生抓死,顯然更是神物。
項小芸以前見過一隻黑虎,就是“虎皮裙”虞大剛的座騎,既頗通靈馴順,更複威猛無比!
如今又有所見,她不禁自然而然,把這兩件事兒,聯想起來!
她暗忖莫非殺蟒黑虎,就是“崤山”所見,倘若如此,則“虎皮裙”虞大剛的蹤迹,必然也在近處!
項小芸想到此處,幾乎脫口高叫!
但語音尚未出喉,便又赧然忍住!
她心想自己早已拿定主意,縱到“關中”,不去“華山”,縱到“華山”,不去“下棋亭”!縱到“下棋亭”,也決不以“紅粉霸王項小芸”的面目,去與“虎皮裙”虞大剛相見。
既然有此決定,如今卻又在見了一隻黑虎之下,便心頭怦怦亂跳地,想與他招呼則甚?
項小芸相得赧然,臉上又自微紅,耳根也覺微熱!
她雖然及時忍住,不曾發話招呼,但兩道恨火情焰互相交熾的目光,即仍盯在那虎影隐去之處,癡癡似有所待。
空山幽谷,一無所有,項小芸所等待到的,隻是一陣拂面涼風,和壁下蟒屍間所蒸騰起的一片淡淡腥味!
她爽然若失,曼聲長吟!
吟的是:“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
覆雨翻雲多變化,成功隻在勝殘棋!”
項小芸長吟之意,并不是生恐遺忘地,背誦簽偈,而是基于女孩兒家的似水柔情,和驕傲好強心理!
她何嘗不想見見“虎皮裙”虞大剛,但卻決不願向他低頭下氣!
故而,項小芸不單随口長吟,并還暗加内家禅功,使吟聲向虎影隐沒之處,遠遠傳去!
她希望虞大剛聽得吟聲,找來與自己相見,豈不比自己主動向他打甚招呼?無損于女孩兒家驕矜尊貴習性。
也不知是這隻黑虎,并非“崤山”所見,也不知是虞大剛騎虎去遠,未曾聽見項小芸的長吟之聲!
也不知虞大剛天生鐵漢,不解風情,領略不透項小芸要他先表示低頭的少女驕矜心意!
總而言之,吟聲歇後,一無反應,依空山寂寂!
項小芸“啐”了一口,臉上越發嬌紅,耳根也越發燙熱。
芳心中失望之下,對于“虎皮裙”虞大剛的恨意更深,銀牙微咬,秀眉雙剔,自言自語說道:“虞大剛,虞大剛,你是個甚麼東西?難道我‘紅粉霸王’項小芸,當真看中了你?”
山風又拂,蛇腥更烈,項小芸頹然縱落壁下,意興慵慵地,獨自向南走去。
潼關,是古戰場,也是今戰場!所謂“古戰場”之意,是指曆史朝代變換,内憂外患,經常于此大動刀兵!
所謂“今戰場”之意,是指“紅粉霸王”項小芸,與“鐵心孔雀”尹鵬飛,于“中元鬼節”,約鬥“潼關”一事。
項小芸為情所困,意興闌珊,想到處登臨縱目,攪勝尋幽,以排遺愁思,把“虎皮裙”虞大剛,那既讨厭,又撩人的雄偉身影,從心窩腦海之中,驅逐出去!
但越是如此,虞大剛的雄偉身影,好似向她心窩之中,腦海之内,鑽得越深。
項小芸明明是在看水,轉瞬之間,水中又會現出虞大剛身騎虎背的勃勃英姿!
總而言之,她想盡方法,都告毫無效用!“虞大剛”這三個字兒,虞大剛的那副樣兒,甚至于虞大剛穿的裙兒,虞大剛騎的虎兒,均會鎮日價地,在項小芸眼前,幻變出現!
她憔悴了,她煩惱了!
項小芸臨流顧影,對自己就在這半月之間,陡然清瘦好多的憔悴容顔,看得好不心驚!
她秀眉深蹙之下,忽然靈光一朗,恍然大悟!
她悟出自己之所以為情苦悶至此的緣故,完全是由于一個“閑”字!
自己号稱“紅粉霸王”,這四個字兒之中,很明顯地,表示出了“紅粉”及“霸王”的雙重性格。
“閑”不得!“閑”了便閑愁無聊,整日厭厭,何異于善感多疑的尋常“紅粉”?
對付“閑”字的最佳手段,是個“忙”字!
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