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尚無十分把握。
此時,赫連匡既要在“氤氲化血指”的勁力方面,再作表現,自己正好留心觀察,必須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夏侯彬想得正自高興,陡然大吃一驚。
因為,赫連匡話完之後,目光一掃四周,突向夏侯彬含笑叫道:“夏侯二弟,你把你手中的‘鴛鴦鋼膽’,借我一用。
”
這是預謀,這是赫連匡自從獲得衛紅绡所轉密報後,必會舉行的查察手段。
但赫連匡畢竟老奸巨猾,他在這種場合,利用這種方法,來索取“鴛鴦鋼膽”,卻似純系巧合,絲毫不落痕迹,不至于引起夏侯彬的疑忌,并在萬一發現密報失實之後,不至于無法下台。
夏侯彬果然摸不透赫連匡這種舉措,究竟是有心而為,抑或無意巧合?
他一面把“鴛鴦鋼膽”,遞向赫連匡,一面卻心中暗自忖道:“幸虧自己事先機警,換了一對尋常鋼膽,來見赫連匡,否則,膽中所藏‘日月雙珠’的重要機密,難免洩露,風波立起,豈非便将措手不及,一敗塗地。
”
赫連匡是有心如此,自然對于夏侯彬的一切神色變化均在暗中注意。
夏侯彬雖然強自矜持,立即遞過“鴛鴦鋼膽”,并未絲毫懷疑,但總有點不太自然的神色,在不知不覺間,暗暗流露。
赫連天看在眼中,已知衛紅绡所獲密報,絕非空穴來風,可能真是實事。
這位“氤氲教主”的殺心已動,他決定倘若“鴛鴦鋼膽”之内,果然藏有“日月雙珠”,或其他足以顯示夏侯彬對自己企圖叛逆的證據之後,便立下殺手,以免夜長夢多,發生肘腋。
赫連匡心意既定,便把那對“鴛鴦鋼膽”,放在離身尺許的矮幾之上,暗凝功勁,極為迅速地,用左手掌的那根殘餘拇指,分别各點一下。
莊七先生看得分明,赫連匡雖然指尖已沾鋼膽,吐出内勁,但鋼膽卻連動都絕未動過一下。
這就是“功夫”,所謂“重逾泰山之壓,輕于一羽之加”,若非内功練到登峰造極地步,決難有如此造詣。
赫連匡收指以後,莊七先生舉起手中的牙箸,向那兩粒“鴛鴦鋼膽”,各自夾了一夾。
說也奇怪,方才還在叮當作響的“鴛鴦鋼膽”,如今竟變成兩個爛糟糟的“紅燒獅子頭”模樣,被“酒糟扁鵲”莊七先生,未運功勁地,随意輕輕兩夾,便告夾成四片。
于是,一座皆驚。
但他們所以驚奇之故,卻因立場不同,互相異趣。
莊七先生之驚,是驚于“氤氲教主”赫連匡所練這種“氤氲化血指”無論在“散毒”方面,抑或“攻堅”方面,均具有淩厲無俦的罕世威力。
赫連匡之驚,是驚于那以為十拿九穩的密報成虛,“鴛鴦鋼膽”之内,根本毫無異狀。
衛紅绡之驚,是除了與赫連匡完全相同以外,并加上點氣,氣的是那虞小剛居然騙了自己。
夏侯彬之驚,是驚于赫連匡,衛紅绡兩人的神色變化。
“鴛鴦鋼膽”一開,赫連匡與衛紅绡兩人的神色立變,這種神色,代表了一種指望成空的茫然失意。
由此可見,赫連匡必獲密報。
由此可見,這位“氤氲教主”,對自己仍存有相當猜忌之心,并非完全信任。
也由此可見,自己當日在“龍門”奪寶時,把“日月雙珠”,藏放于“鴛鴦鋼膽”以内之事,必已被人窺見。
他們驚定以後,首先覺得慚愧之人,自然是那“烏指女”
衛紅绡,她認為自己所轉告赫連匡的,竟是樁絲毫不實的錯誤情報,未免有點臉上讪讪,頗覺不是意思。
其次有些赧然的,便是“氤氲教主”赫連匡,他認為自己錯疑了夏侯彬,但又未便加以說明解釋,遂隻好索性不管地,向莊七先生含笑道:“七先生,我已不揣鄙陋,把所練薄技‘氤氲化血指’,獻醜尊前,未知可為七先生添得幾分酒興?”
莊七先生揚眉狂笑說道:“赫連教主的這種絕藝,可稱冠冕當今,莊老七瞻仰之時,已盡鬥酒,如今我再喝上三大觥吧。
”
說完,果即斟滿了三大觥酒,一一飲盡。
夏侯彬見席邊兩隻巨壇已空,默一計算,知道這位“酒糟扁鵲”莊先生,業已飲下二十斤左右美酒,遂含笑問道:“七先生酒意如何?”
莊七先生神采飛揚地,眯縫着眼兒,怪笑答道:“二十斤美酒,不過微醺,要想使我喝到酩酊大醉之境,卻還早得很呢。
”
夏侯彬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命他們再取兩壇酒來,使七先生盡情盡興。
”
莊七先生搖頭笑道:“不必,不必,常言道:‘興不可盡,樂不可極’,又道是:‘花看半開,酒飲微醉’才是最高境界,倘若花開爛漫,酒到酩酊,便是惡境,而非佳境的了。
”
說到此處,把面前餘酒,一傾而盡,向夏侯彬伸手怪笑道:“拿來。
”
夏侯彬以為他是要酒,心想這位莊七先生,怎麼颠三倒四,出爾反爾,方才說不可盡興,如今又伸手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