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高手之中,排行第二的曹桐。
記得在開封城外的“修緣庵”中,他迫住持“淨塵”還俗重返該教,自己激于義憤而出手,曾刺了他一劍,自己也中了他的“碎心掌”。
既然發現是李靜蘭的母親,上官智便沉不住氣了,記得前夜在山中,她掌毀親生女兒之後,曾說有自處之道,她将如何自處,在當場若非李靜蘭阻止,早已殺了她。
于是,他立即下馬,把馬兒拴在道旁隐蔽處,然後向林中趟去。
奔了一程,不見人影,傾耳谛聽了一陣,又繼續前奔。
再深入約莫十丈,忽見林中大地上兩條人影對立,一點不錯,正是方才的兩人,當下悄沒聲地欺了過去,在林空邊緣隐起了身形。
林中寂靜如死,氣氛顯得十分詭秘。
不久,李靜蘭的母親開了口,聲音是顫栗的:“二哥,您一點沒有兄妹之情麼?”
曹桐冷冷地道:“十三妹,你我十八兄妹,如今僅存其半,并非我無情,實在應該以大業為重,我私自放了你,如何向少主交代?”
李母挫了挫牙,道:“二哥,少主将如何處置我?”
曹桐沉聲道:“如果你打消了脫教的念頭,一切會沒事。
”
“否則呢?”
“十三妹,前例可循,很難說……”
“二哥,我……我的手上沾染了親生女兒的血,我……我……虎毒尚且不食兒,我身為娘親,竟然毀了她,我是人麼?我……”說到這裡,不由啜泣起來。
“十三妹,你這是大義滅親錯不在你……”
“哈哈,哈哈哈哈,大義滅親,這算是大義麼?”
“十三妹,你不該有此想法!”
李母咬牙道:“我要遁入空門贖罪!”
“十三妹,我念在二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勸你打消了這念頭,以我教的血仇與大業為重,你想,少主會答應你去?”
李母咬牙道:“不答應就讓少主成全我,我無意再活下去了,想起了靜蘭,我恨不能馬上死。
”
“十三妹,你又是何苦,事情已經過去了,痛苦是免不了的,你想,在當時的情況下,她竟敢撕毀本教亟欲獲得的名單,這是叛逆,換了任何人在旁,也會毀她……”
“不錯,但……不該由我下手,我……是她娘啊!”
上官智的内心,也随着對方的話在滴血,看樣子,她是内疚神明,徹悟己非了,人畢竟是人,天性是不會泯滅的,除了極少數的喪心病狂者例外。
曹桐沒聲道:“少主快要來了,十三妹,你快打定主意……”
李母毫不思索地道:“我的主意早已打定了!”
上官智不由大大地激動起來,少主将在此現身,想不到今夜能看到領導“乾坤教”東山再起者的真面目,這個長久的盤旋在心底的謎,将要揭曉了。
想到這裡,一顆心不由“怦怦!”亂跳起來。
曹桐“嗨!”了一聲道:“我實在不忍心看到我們殘存的雁行再次折翼,十三妹,别這麼固執,想想本教,好不容易從殘堆廢瓦中再次立穩了根基,君臨天下的時日不遠……”
李母幽幽地道:“二哥,我不會改變主意的了!”
就在此刻,一個冷酷的聲音道:“你不會改變主意,很好!”
上官智一聽那聲音的口氣,知道是所謂的少主,也就是“乾坤教”的教主要現身了,心弦立時繃得老緊,雙目瞬也不瞬地注定場中。
曹桐與李母雙雙躬下身去,齊稱:“恭迎少主大駕!”
來人并未現身,仍是那冷酷無情的聲音道:“鄧香主,你決心要背棄本教。
”
李母打了一個哆嗦,栗聲道:“并非背棄,是卑屬自咎罪孽深重,想從此禮佛忏悔,請少主明察!”
“本座念你是教中元老弟子,不予深究,希望你好自為之。
”
“求少主恩典,賜卑屬一條贖罪之路……”
“你已決意了?”
“是的。
”
“本座如果破例,将無以服衆,鄧香主,你迫本座為所不願為的事?”
李母怵惶地退了兩步,顫聲道:“少主,不能放卑屬一條生路麼?”
那冷酷的聲音道:“鄧香主,凡屬背教者,本座絕不姑寬,有前例可援。
”
曹桐期期地道:“十三妹,願你三思。
”
“哈哈哈哈……”李母仰首瘋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凄厲,比哭還難聽,接着,悲呼道:“蘭兒,娘對不起你,等着,娘跟你來了!”
曹桐栗呼一聲:“十三妹,你……”
李母全身一陣顫抖,口裡鼻裡,汩汩冒出了鮮血,“砰!”然栽了下去,她自斷心脈而亡,她的自作了斷,表示她是真心的忏悔,也是人性的擡頭,然而她的死,換不回李靜蘭的生命,隻加深了這人倫慘劇的色彩而已。
上官智看得怵目驚心,暗忖:“這是誰的錯,李母在山中殺了親生女兒,是情急出手,也許不是她的本心,說起來,母女倆都是教主野心下的犧牲品,十八高手是該教的元老弟子,這被稱為少主的,竟全無矜憐之心,對待其他人,可想而知,枭獍之性,江湖焉得不血雨腥風!”
曹桐大概生起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念,呆立現場,不言不動。
上官智一心要看看這位恐怖魔頭的廬山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