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更時分,蓬車行到了一座村落之前,突然出現了十二盞氣死風燈,一排橫立,攔住了去路。
四先生迎了上來,道:“姑娘,要不要休息一下?”
于飛虹心中一直在思索周傑告訴她的話,雖然不是完美之策,但卻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一個受盡尊敬的人,看不到任何真正的面目,那些尊敬,也就是距離。
她必須想辦法縮短這種距離。
隻有掀開人與人之間那一層虛僞、掩遮的面紗,才能發現一個人真正的面目。
“這是什麼地方?”于飛虹掀開車簾,露出一張美麗的臉。
臉上帶着醉人的微笑,目光凝注在四先生的臉上。
好聰明的丫頭,立刻就施展出來了。
四先生突然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肅容說道:“這隻是一座農村,但為了不讓姑娘勞累,我們已準備了姑娘的行宮——”
“行宮?”于飛虹道:“我隻是一個跑江湖的人!”
“行宮的意思,是表示姑娘在我們心目中的高貴,一個人的身份,自己很難去決定什麼。
”四先生說:“必須别的人作出評斷。
”
“好!我們歇下來——”
“是!替姑娘帶路!”四先生吩咐完一句話,立刻轉身而去。
奇怪,四先生似是有心要避開于飛虹。
雖隻是一座農村,但于飛虹的宿住之所,仍是布置的極為清雅,一色的淡黃绫壁,檀木的大床上,鋪着白色全新床褥。
“這地方有些奇怪……”瑤華低聲說:“好像隻有姑娘一個人住,我們都住在數丈之外,那裡房舍綿連,為什麼要姑娘一個人住在這裡?”
“不用為我擔心!”于飛虹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也許這個地方比較清靜。
”
“我留在這裡,為姑娘守夜?”
“不用了,你們該好好休息一下,要劉星和茶花也好好休息,四先生一定會有着很安全的布署……”
“可是……”
“聽我的話,你們出去吧。
”于飛虹十分堅持的說:“除了我招呼你們,不要輕易闖過來。
”
瑤華、若華對望了一眼,悄然退出,順勢帶上了房門。
熄去火燭,于飛虹和衣躺在床上。
她毫無睡意,瞪大眼睛出神。
她在測驗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
三更時分,微風飒然,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停落在後窗之外。
于飛虹耳目靈敏,又是全神貫注,聽得十分清楚。
但她忍下來,未作反應。
窗外人輕輕彈動窗楹,低聲道:“姑娘睡熟了麼?”
于飛虹挺身坐起,道:“是四先生?”
“是!在下有事奉告,不知是否會驚擾姑娘?”
“那倒不會,等我點起燈火。
”
“最好不要!”四先生說:“如是姑娘覺着有所不便,在下就在窗外和姑娘交談幾句!”
“那怎麼行?”于飛虹打開窗子,低聲道:“四先生請進吧!”
人影一閃而入,未帶起一點聲音。
于飛虹心中忖道:看來,他剛才飛落窗外,是故意發出聲息了,這個人膽大心細,每件事,都似是經過算計。
四先生目光轉動,打量了房中各處一眼,笑道:“對在下深夜來訪,姑娘是不是有些懷疑?”
“不是懷疑,是有些奇怪。
不過,我相信,四先生一定有要事指點?”
四先生淡淡一笑,道:“孤男寡女,深夜中雅室晤面,姑娘不怕壞了名節麼?”
于飛虹心中有點冒火,忖道:你既然知道會玷污我的名節,為什麼要深夜來此。
不容于飛虹回答,四先生又微笑接道:“在下已精心安排,在半個時辰之内,不會有人發覺,但不知姑娘的人……”
“他們未得我的招呼,不會來此驚擾。
”
四先生微微一怔,道:“怎麼,姑娘已料定了在下會來麼?”
“不是……”于飛虹平靜的道:“我相信四先生的布署,要他們安心休息!”
“姑娘果然是善體人意……”
這話十分輕佻,于飛虹沉吟不語。
四先生道:“姑娘要見金百輪,在下已傳出飛訊,我想三五天,就該有消息傳來了。
”
“多謝四先生。
”
“姑娘想知道什麼,現在可以問了!”四先生道:“我們的時間不多。
”
“待我如貴賓,總非無因而起吧?”
“難道令尊一點也沒有告訴你?”
“沒有……”于飛虹說:“所以,我希望四先生能告訴我。
”
“茲事體大……”四先生說:“我想遲則三月,快則一個月,以姑娘的聰慧,應該就可以明白了。
”
“我希望盡快知道!”于飛虹說:“四先生不會讓我失望吧?”
“目前,這還算一個秘密,如是在下洩漏了,姑娘,可知道這個後果吧?”
于飛虹道:“不知道,是不是很嚴重?”
“可能會丢了性命,算不算嚴重呢?”
于飛虹道:“這個……”
她本來,早已想好很多應付的辦法,但此刻,卻又無法施展。
她究竟是個很純潔的女孩子,有些事,想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