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怎麼又能鑽出一個媽來,難道她不是張素娥,但——
一聲凄然欲絕的幽幽長歎,使許劍仇打了一個冷戰,接着隻聽那白衣女子像夢呓般的哀哀道:“唉!十載悠悠春夢裡,子夜琴聲伴我魂!”
哀怨之深,用情之癡,使人聞之鼻酸。
許劍仇斷定假山亭上的白衣女子是張素娥無疑了,于是,他取下背上的缺了一個角的魔琴,就地坐下,把琴橫在膝上,仿照鬼琴之主所彈的曲調彈了起來。
白衣女子突聞琴聲,霍地站起身來,一陣顧盼之後,向許劍仇坐的地方,飛射而來,快得令人咋舌。
許劍仇收琴而起,徐徐轉出花樹——
兩人成了對面之勢。
孤星寂,孤劍寒,誰悲失路?人海茫茫!霜天角頻催,雪地鐘已殘。
零雁聲聲,破曉寒!”
× × ×
一縷凄涼的歌韻,顫抖在拂曉的朔風裡。
天寒地凍,一條黃土路,像凍僵了的巨蟒,死寂地躺着。
路邊的草葉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霜。
在這種時辰境地之中,更增加了歌聲的悲涼,真的仿佛是霜天聞曉角,雪地聽喪鐘。
這作歌的,不用說,是個人海傷心人。
這裡是荊山腳下的一條馬道,正當人山的岔口,如果不是嚴冬,此刻已有早行人。
歌聲,發自道旁不遠的林子裡,一遍又一遍,像是對命運不平的呐喊。
× × ×
他是誰?
× × ×
曙色漸開,這時可以看到苦松夾着秃樹的林子裡,站着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青衣勁裝少年,仰着空際,歌聲正是從他的口裡發出,身影在林木間顯得很渺小,是那麼的落寞,孤單。
歌聲停止了,他喃喃自語:“我是誰?我是誰?我……”聲音從喃喃而變成了狂叫。
天底下,竟然有這等怪事:不知道自己是誰。
× × ×
一個黃衣老人,頂着刺骨的寒風,走入林子。
到了那勁裝少年身後,老人須眉俱白,看上去已是耋耄之年,但精神矍铄,毫無龍鐘之态。
他緩緩開了口:“孩子,我本該昨晚趕來跟你會合的,但被事耽誤了,這種天氣,害你等一夜,真是……”
勁裝少年轉過身來,冷漠地道:“不要緊!”隻短短三個字,便又閉上了口。
一老一少,就這麼僵立着,誰也不再開口,似乎各懷沉重的心事。
那少年兩道劍眉深鎖着,眉心間現出了兩道溝,神色冷漠得使人不願多看他一眼,偏偏他又長得俊美絕倫,神色與人,顯得非常地不調和。
突地,三條人影,踽踽而來,到了臨近,口裡齊齊驚“噫”了一聲,互相一招呼,離開大路,走入林中,目光全投向黃衣老人。
來的,是三個鬓角現霜的老者,一色的土藍布長衫,年紀約在花甲之間。
三老者接着哈哈一笑,齊向黃衣老人抱拳為禮,其中似乎年紀較長的一個開口道:“幸會!幸會!二十年不見,鐵老風采猶昔!”
另一個稍胖的接口道:“鹹陽一别,轉眼便二十寒暑了,光陰似箭催人老,我兄弟也……”
黃衣老人也打了個哈哈道:“這叫三班一齊老。
不過,老的卻是更老了,二十寒暑,彈指而過,令人興今昔之歎!”搖搖頭,又道:“賢昆仲一大早聯袂冒寒而行,定有什麼要緊事?”
那勁裝少年,悄然别轉身去,把眼望着林空,對來人恍若未睹。
年長的老者道:“鐵老,您是明知故問嗎?”
黃衣老人白眉一軒,道:“這是什麼話,老朽又不會掐陰陽,算八卦,怎會知道賢昆仲心中的事?”
笑了笑,年長的老者道:“鐵老不也是為了‘鬼冢神燈’之事而來嗎?”
一聲笑,黃衣老人道:“怪不得這兩天荊山道上有這多武林同道出沒,原來是為了探查‘鬼冡神燈’之謎。
老朽隻是路過,對什麼神燈毫無興趣。
”
“噢”了一聲,老者道:“武林中人人稱道‘芒山老人’一生謹慎,明哲保身,從不沾惹江湖是非,果然不是虛語,連這等大事,都動不了鐵老的心……”
× × ×
三老者,也是知名之土“雲夢三俠”:年長的叫江超,稍胖的是二俠江淩,胡子最長的是三俠江天。
“芒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