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龐真直不禁愁腸百結,苦思解救之道?
想來想去,畢竟被她想出一個人來!
此人也住在九疑山中,但與人無忤,與世無争,自号“樂天樵子”!
這“樂天樵子”複姓歐陽,單名一個川字,不識武功,卻精通醫理文學,連“翻天怪叟”龐千曉都對他頗為敬重,嚴令三元幫徒不許對歐陽川妄加驚擾!
龐真真既想起此人,遂彎腰抱起那全身水濕、神智昏迷的顧青楓,急急向“樂天樵子”歐陽川所居的“樂天草廬”趕去!
歐陽川這“樂天草廬”,就建造在孟紅绡、龐真真尋到“幹将劍”的那座秘洞之外的幽谷谷口。
草廬僅有三間,儉樸已極,但周圍環境卻頗為幽雅,流泉怪石,翠竹青山,襯托得宛如仙境!
“樂天樵子”歐陽川雖然不通武功,但久作山居,腰腿自健,鎮日芒鞋竹笠,采藥砍柴于雲深竣嶺之處。
龐真真抱着昏迷不知人事的顧青楓到了樂天草廬之前,見雙扉倒扣,歐陽川不在廬中,正自芳心焦急之際,忽然聽得隐隐有人作歌,唱的是:“不貪名利複何憂,所喜山居樂事稠,草屋三椽能避雨,蓑衣一襲勝貂裘!
龐真真一聽歌聲,便知是“樂天樵子”歐陽川采藥回轉,不禁“怦”然心喜,擡頭望去,果見一位芒鞋赤足的蓑衣老人,肩負藥鋤,手提藥囊,自崖角右方緩緩轉出。
“樂天樵子”歐陽川忽然見有人站在自己的草廬之外,先是一愕,但是由龐真真所抱的顧青楓身上猜出來意,搶前幾步,含笑問道:“小哥兒怎樣稱呼?你懷中所抱是誰?怎知歐陽川略通醫道,來此求治?”
一面含笑問話,一面推開柴扉,延客入内,并命龐真真把顧青楓輕輕放在一張軟榻之上。
龐真真因“黃慕楓”“黃無惑”及自己本名均不宜再用,遂恭身答道:“晚輩尚心仁,這位則是人品正直、名震江湖的‘中條劍客’顧青楓,因為忽患奇疾,并久聞老人家醫道通神,特請一展回春妙手!”
“樂天樵子”歐陽川聞言,遂立為顧青楓診斷脈息,并向龐真真笑道:“歐陽川長居九疑,從不出世,尚老弟是怎生知我略通醫理?”
龐真真陪笑答道:“晚輩曾從三元幫‘翻天怪叟’龐幫主口中,得聞老人家神醫盛譽!”
“樂天樵子”歐陽川哦了一聲,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片異樣的神色!
龐真真看得心中一跳,嗫嚅問道:“老人家,難道顧……顧青楓兄的箔…病勢……““樂天樵子”歐陽川目光一轉,向龐真真含笑說道:“尚老弟不要着急,這位顧老弟的病勢雖重,卻非無藥可治!”
龐真真聽說顧青楓有救,這才芳心略定,“樂天樵子”歐陽川又複向她問道:
“這位顧青楓老弟可有家室?”
龐真真應聲答道:“他既無妻子,又無父母,是孑然一身,遊俠天下!”
“樂天樵子”默然片刻,細診脈象,縮手起立,搖頭笑道:“若照尚老弟如此說法,則這位顧青楓老弟的人品,卻未見得十分正直的呢?”
龐真真愕然問道:“歐陽老人家因何看出這顧青楓的人品并不十分正直?”
“樂天樵子”歐陽川笑了一笑,緩緩答道:“據我診斷,他的病勢是急怒傷肝,加上受了陰寒!”
“陰寒”二字,聽得龐真真臉上一紅,耳根一熱,心頭也一陣狂跳!
暗想怪不得楓哥哥神情那等愧悔,紅姊那等難過,原來他昨夜竟在三元峽中,與假龐真真互相好合,今晨久立高崖,被嚴勁山風一吹,再聽任冰冷的山泉澆得全身水濕,以緻染了“陰寒”及傷肝重症?
但想到此處,又覺不對,因為顧青楓與自己東海求醫,長途相共,終日耳鬓厮磨,甚至投懷送抱的享盡溫柔,尚且發情止禮,絲毫未及于亂!怎會在這一夜之間,便與那位假龐真真有了合體之好?
“樂天樵子”歐陽川見龐真真聞言之後,正自低首深思,遂含笑問道:“尚老弟莫非懷疑我所診不實?”
龐真真慌忙陪笑說道:“老人家神醫絕代,自然指下無虛,還請趕緊賜以妙藥!晚輩适才是在思忖,這位顧青楓兄平素人品确極端正,怎會突然作出如此荒唐之事?”
“樂天樵子”歐陽川一面起身親為顧青楓處方煎藥,一面微歎道:“‘情’之一字,用得正時,可以沛乎天地!用得邪時,可以颠倒乾坤!任憑你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最難過的便是‘情關’一道!能夠參得透紅粉骷髅,空花色相的,在這大千世界之内,卻有幾人!”
龐真真雖知“樂天樵子”歐陽川所診所說均系實事,但仍極度信任顧青楓的品格,隻是芳心存疑,準備靜等顧青楓病勢痊愈,再行細問經過,并探聽他為何自稱在百日以内便将五髒寸裂之故!
顧青楓急怒傷肝及受了陰寒等兩樁病勢,本極兇險,但在“樂天樵子”歐陽川歧黃妙技悉心調治,暨龐真真衣不解帶,全神服侍之下,本身體力又強,遂于五日以後,即告霍然痊愈!
龐真真經過再度易容及變音更名,顧青楓果然認不出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渴欲相尋的“黃衫紅線”!隻把這位尚心仁視為救命恩兄,感激不盡!
“樂天樵子”歐陽川在第五日上,見顧青楓神智業告完全清醒,體力已漸複原,遂再行為他細診脈息,察看是否病已全好?
龐真真因顧青楓死裡逃生,芳心大慰,本在滿面含笑,但忽見“樂天樵子”
歐陽川一面為顧青楓細心診脈,一面卻又流露出奇異的神情,遂不禁愕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