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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逸士蒙冤白 劍侶緝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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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都”,雖然是四川省的一個縣名,但早年盛行迷信,都把它當作“魂域”代稱,是相當可怕的名詞! “玉女!呢,則隻要一看這兩個字,便彷佛眼前出現了位嬌媚絕世,清雅脫俗的妙齡女郎,是相當可愛的字眼! 那麼,以這“可怕名詞”輿“可愛字眼”聯合組成的“酆都玉女”,是個甚麼樣的故事呢? 最膚淺輿最直覺的解釋,往往近于事實,那就是個既可愛而又可怕的故事! 是的,可怕,相當可怕,這故事一開始就有點鬼氣森森,懾人心魄。

     鬼氣離不開黑夜,如今的時刻,正是深夜三更。

     常言道:“鬼不離墳”,環境又适合了,這裡是四外都滿布墳冢的一座小廟。

     根據傳說,這片亂葬岡中,厲鬼太多,人若經行,每遭橫死,于是,便有些善男信女,集資捐獻,蓋了一座廟,以期對厲鬼鎮壓! 因要鎮鬼,殿中所供奉的神像,既非如來佛祖,亦非觀音大士,而是因貌醜被黜,憤然自盡,世俗傅說他有食鬼奇能的終南進士鐘馗。

     也不知這是神像無靈?抑或是鬼氣太厲?這小廟竟未能發揮鎮壓功能,收到預期的效果,建好以後,鬧鬼依然,亂葬岡頭,橫屍更衆,于是這小廟便告荒涼……頹敗……。

     如今,頹敗到僅有的一間大殿,也告頂漏窗裂,難蔽風雨,殿中唯一完整的,隻是那座虬髯仗劍的鐘馗神像,頭戴樸巾,身穿皂袍,倒還栩栩如生,頗有威嚴氣概! 廟外都是鬼,廟内一尊神! 不,除了鬼神以外,還有一個人。

     這人是個年約二十四的青袍儒生,劍眉入鬓,雙瞳似漆,相貌頗為英挺,他正倚着這小廟破窗,凝望在千墳萬冢間,明滅變幻的碧磷鬼火。

     他除了凝目四眺之外,并不時仰望星辰,似在計算時刻。

     直答到時過三更,這位青袍儒生,才歎了一口氣兒,苦笑自語道:“古人是‘有約不來過半夜,聞敲棋子落燈花’,我如今是‘有約不來過夜半,閑觀鬼火對鐘馗’,古人是清趣、雅趣,我卻是鬼物、無趣……” “無趣”二字方出,這青袍儒生突然雙眉一挑,目閃神光,盯在殿門之外,朗聲問道:“殿外何人?” 殿門以外,果然有個清脆的女子語音,應聲答道:“我是一名女鬼,适才尊駕‘鬼物無趣’之言,未免所見者陋,倘若容我進殿,互作半夕清談,便知鬼物之趣,不減高人雅士!” 青袍儒生明知殿外的是人,故意揚眉說道:“陰陽雖異路,人鬼可交遊,姑娘隻要不畏終南鐘進士神威,盡管進殿就是。

    ” 語音方落,殿門影兒一閃,有位長發披肩的黑衣少女,業已站在青袍儒生面前一二尺之處。

     這黑衣少女年約二十上下,面目之美,清秀絕世,美得難以形容,但皮膚卻白得像紙、像雪,不帶半絲血色,令人看上,委實有三分鬼氣! 她進殿以後,先向鐘馗神像,略一抱拳恭身,然後轉過臉來,對青袍儒生笑道:“鐘進士才豐貌陋,飲恨終南,名雖為神,其實還不是一位先進靈鬼而已。

    我對他略為恭敬則可,怕他則是不必。

    ” 青袍儒生覺得這黑衣少女,人既絕美,語亦不俗,遂含笑說道:“姑娘既稱鐘進士為‘先進靈鬼’,則顯然亦以‘靈鬼’自居的了?” 黑衣少女道:“我當然是個‘靈鬼’,否則飲恨黃泉之後,早已輿草木同腐,那裹還能幻化人形,來此與尊駕陰陽論交,清談半夕呢?” 青袍儒生見她仍堅稱鬼物,不禁心中好笑,眼球微轉,設法相難問道:“姑娘既是靈鬼,當具前知慧覺。

    ” 黑衣少女道:“前知慧覺,乃大神通,一般神仙,尚且未必盡具,區區鬼物之‘靈’,何敢妄窺?我最多知道一些眼前秘事而已。

    ” 青袍儒生心想,你雖答得狡猾,我卻非要想個難題,把你難住,讓你自行承認是人不可。

    主意一定,便向黑友少女道:“姑娘既能知眼前秘事,在下便想請教一聲,我的來意如何?” 黑衣少女梨渦雙現地,嫣然一笑,露出她那編貝似的玉齒,緩緩答道:“尊駕适才憑窗低吟的‘有約不來過夜半,閑觀鬼火對鐘馗’兩句詩兒,不已足夠說明,無須我自以為‘靈’地呶呶繞舌了麼?” 青袍儒生點頭道:“不錯,我來此正是為了應約,但姑娘知不知道約我來此相會的,是甚麼人呢?” 黑衣少女先是默默不語,臻首微低,但在刹那聞之後,便舉目注視着青袍儒生,期然答道:“此處地屬四川酆都城西郊,邀約尊駕來的,是‘西川怪叟’龍天武吧?” 青袍儒生見她一語道中,着實吃了一驚,目光盯在那黑太少女的慘白玉容之上急急問道:“姑娘認識龍大俠?” 黑衣少女“嗯”了一聲,彷佛有片奇異神色,在她臉上一現即隐地,點頭答道:“可以說認識,‘西川怪叟’龍天武算是我的新朋友,好鄰居!” 青袍儒生一時未能深深體會黑衣少女的語意,又向她繼續問道:“我呢?我的身份,姑娘是否知道?這應可算是眼前之事!” 黑衣少女笑道:“當世武林傑出年青人物的‘乾坤小八劍’中,有位‘仙霞逸士’章淩峰,大概就是尊駕吧?” 青袍儒生想不到自己的姓名來曆,竟被這自稱“靈鬼”的黑衣少女,一語道中,遂頗為驚奇地點頭說道:“姑娘猜得不錯,在下正是章淩峰,但姑娘既知章淩峰身份,又知是奉‘西川怪叟’龍天武老人家之約,可知龍老人家不來踐約之故!” 黑衣少女道:“‘西川怪叟’龍天武,不是不來踐約,而是不能前來……” 章淩峰聽至此處,吃了一驚,說道:“為何不能來呢?是否因病羁體?還是因事羁身?……” 黑衣少女笑道:“我不想說,等你們見了面後,不是就知道了麼?” 章淩峰聞言一愕,詫聲說道:“見面?龍天武老人家既不能來,我們卻怎樣見面?” 黑衣少女失笑說道:“他不能來,你難道也不能去麼?世稱‘仙霞逸士’章淩峰文通武達,飽學多聞,我不信你竟不懂得‘移樽就教’四字?” 章淩峰笑了一笑,道:“在下既從‘仙霞’遠來‘酆都’,再度移樽就教,有何不可?隻苦于不知龍老人家,今在何處?姑娘……” 黑太少女彷佛冰雪聰明,思路敏捷,話猶未了,便聽出章淩峰的語意,含笑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章大劍客是否要命令我充當向導,帶你去見那‘西川怪叟’龍天武?” 章淩峰抱拳笑道:“‘命令’二字,用得太重,章淩峰怎敢如此狂妄?姑娘能為向導,固為所願,隻是未敢奉煩……” 黑衣少女笑道:“章大劍客怎麼咬文爝字,失去叱咤風雲的江湖氣味,變成個酸秀才了……” 語音至此略頓,忽然把臉色一沉,以兩道冷冰冰的目光,凝望着章淩峰道:“向導我倒肯為,但我是一名女鬼,這四外又複盡是些荒煙蔓草的亂葬荒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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