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久走江湖,見聞極廣,可知這毒針是何人所用麼?”
柳子嚴搖頭道:“這針兒除了淬有劇毒之外,毫無其他特殊标志,我無法看出用者身份,但龍天武剛剛說出他可獨立破此無頭血案之語,當夜便遭慘禍,可見得可能兩者之間,有點關系……”
章淩峰不禁瞿然道:“怪不得那位酆都玉女,曾說我害死了‘西川怪叟’龍老人家……”
章淩峰話方至此,突然想起一事。
他目光擡處,向“獨目天曹”柳子嚴問道:“柳老人家,那位自稱‘酆都玉女’的姑娘呢?今夜似乎不曾見她……”
柳子嚴不等章淩峰話完,便即接道:“老弟不必惦念,我适才不是已向‘幽冥大帝’包效肅,商請他派遣那位姑娘,幫助你一臂之力麼。
”
章淩峰想起柳子嚴向包效肅所說之言,恍然有悟地,揚聲問道:“這樣說來,那位姑娘竟是包老前輩的門下高足。
”
柳子嚴笑道:“‘高足’二字,她委實當之無愧,因為無論機智,藝業等任何方面,縱不青出于藍,冰寒似水,也算是包效肅一身絕技的得意傳人!”
章淩峰聽得柳子嚴商請包效肅派來幫助自己之人,竟是“酆都玉女”,不禁雙眉微軒,面露喜色。
柳子嚴看出他的神色,含笑說道:“老弟且慢高興,這位姑娘性情極怪,除非地自己願意,才會幫你,連她師傅在派遣之前,也耍先和她商量一下。
”
柴玉芝本來隻在旁随行,默默無語,此時卻接口說道:“窦姊姊一定肯來,她曾經和我說過,非要盡力幫我,報雪這血海深仇不可!”
章淩峰道:“那位‘酆都玉女’是姓窦?”
柴玉芝點頭道:“對了,她叫窦淩波,恰好輿章大俠的名兒,相同了一個‘淩’字……”語音才住,前面沉沉暗影中,突然響起一陣銀鈴嬌笑,有人接口說道:“芝妹,窦淩波怎麼樣了?你在人家面前,編排我甚麼不是?”
随着話聲,從前面鐘馗廟的暗影之中,閃出了那位“酆都玉女”窦淩波的窈窕身影。
柴玉芝道:“窦姊姊莫耍誤會,小妹縱有天膽,也不敢在背後對姊姊有所編排,我隻是在介紹芳名而已。
”
這時,章淩峰搶前兩步,抱拳當胸,向窦淩波一躬到地。
窦淩波閃動着兩道明亮妩媚的秋水眼神,看着章淩峰,含笑問道:“章大劍客,你……你何以如此多禮?”
章淩峰正色答道:“一來,在下理應申謝窦姑娘設法為我洗刷清白之義,二來,更要多謝你今後仗義相助之德……”
窦淩波笑道:“章大劍客……”
四字才出,章淩峰便連連搖手地,截斷了窦淩波的話頭。
章淩峰說道:“窦姑娘,這‘大劍客’之稱,章淩峰實在愧不敢當,假若看得起我……”
窦淩波“哦”了一聲,笑道:“你既不喜歡‘章大劍俠’之稱,卻要我叫你甚麼?”這一問,竟把位“仙霞逸士”章淩峰,問得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不知應如何答話?
柳子嚴笑道:“這事還不簡單?彼此均是正人俠士,雙方師門中,叙來亦有淵源,你叫他一聲章兄,他若客氣一點,便稱你一聲窦姑娘,不客氣點,便稱你波妹亦可!”
窦淩波秋波一轉,向章淩峰道:“章兄,柳師叔之命,我們不敢有違,但不知你究竟打算對我客不客氣?”
章淩峰自然不肯放過機會,慌忙陪笑道:“波妹莫怪,我一向拙于言詞……”
窦淩波嘴角一披,嬌笑說道:“随機應變,見凰轉舵,你好像蠻靈活嘛,這‘拙于言詞’四字,似非由衷之語!”
章淩峰知道這位酆都玉女,伶牙俐齒,語利如刀,自己絕不宜和她鬥口,遂俊臉微紅地,岔開話頭,向柳子嚴恭身說道:“柳老人家,從今開始,一須為柴姑娘複仇,二須為‘西川怪叟’龍天武老人家緝兇,三須為晚輩本身,洗刷清白,茫茫塵海,何處偵尋,任務實極艱重,老人家對此事有甚麼高明指示?”
柳子嚴“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酆都玉女窦淩波,揚眉說道:“江山代有英雄出,各逞才華數十年。
老弟有了窦賢侄女這樣一位臂助,便是我所幫的大忙,柳子嚴無法再能為力,我要暫離紅塵,前往幽冥地府之中,與包大帝共作黃泉醉飲,靜待好音,等你們成功歸來之後,再開一次真正的正義審判會吧!”
說完,向章淩峰,窦淩波,柴玉芝三人,略一含笑揮手,身形閃處,便消失于荒煙蔓草之内。
章淩峰想不到柳子嚴說走便走,“呀”了聲,面帶失望神色。
窦淩波委實玲珑剔透,冰雪聰明,可以聆音察理,見貌辨色,見狀之下,軒眉笑道:“章兄莫要失望,柳師叔為人一向外冷内熱,他不會置身事外。
”
章淩峰道:“柳老人家既不置身事外,為何遽然離去,不肯再對我們……”
窦淩波不等章淩峰再往下講,便即目閃慧光地,接口說道:“這是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讓我們磨煉磨煉。
”
那番話兒,析理入微,聽得章淩峰自然而然地,生出由衷佩服之感!
他一面連連點頭,一面向窦淩波苦笑道:“波妹之言,自是料事如見,但以天涯之大,海角之廣,我們的三樁任務,卻是從何下手?”
窦淩波笑道:“不難,不難……”
語音至此忽頓,目光一注那位神情憂郁,眼中始終淚光瑩瑩的柴玉芝道:“芝妹,你怎麼不說話呢?我一向不大出山,這次奉命為你查緝真兇,報複深仇,難道你還有甚不滿意麼?”
柴玉芝含淚答道:“小妹感激不盡,真所謂生當結草,死亦銜環,那裹還會有甚不滿意之處,窦姊姊如此說法,真令柴玉芝愧汗無地了!”
窦淩波笑了笑,說道:“芝妹既非有所不悅,怎的面罩深愁,目含悲淚,神情如此……”
柴玉芝長歎一聲,接口便說道:“窦姊姊,小妹的‘仙霞’遭遇,委實太慘,但等深仇得雪,便是我離開這茫茫濁世之時,要我喜笑開顔,今生今世,是辦不到了!”
窦淩波聽得柴玉芝把話說完,秀眉雙蹙地,搖了搖頭說道:“芝妹,你此言差矣——”
柴玉芝為之一愕,目光凝注窦淩波,雙眉緊蹙地,詫聲說道:“窦姑娘何出此言?小妹是吐自肺腑,難道你竟懷疑我矯揉造作,不是由衷之語?”
窦淩波笑道:“芝妹,你誤解了,‘此言差矣’一語,不是說你的話兒不真,而是說你的話兒不對。
”
柴玉芝沉沉地道:“不對?我的話錯在何處?”
窦淩波問道:“方才芝妹所說之語,是否表示你等我們幫你查緝兇人,報複血海深仇之後,便立即自盡?”
柴玉芝颔首道:“我在‘仙霞’,身受奇辱,凡屬稍有烈性,略知羞恥之人,大概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窦淩波正色說道:“殉節一舉,是女子的大事。
我不敢說芝妹的這種念頭不對,但你若如此作法,則我和章兄的助你報仇舉措,豈不是成了速你之死?”
語音頓處,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