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斷間後的甯為謹和女病人走出來,她看了一眼那個女病人,有點年紀,身材瘦削,穿着華貴,出來後嘴上還不停地說着自己的症狀。
甯為謹給她開了檢查的單子,她接過後笑着說謝謝甯教授,然後戀戀不舍地離開。
輪到鄭叮叮了,她将檢查結果交給甯為謹,甯為謹看得很認真,過了好一會才擡頭看鄭叮叮:“和初診診斷結果吻合,是纖維瘤。
你的情況很符合手術适應症,不過依照結果,瘤體大小超過了2cm,傳統手術比微創來得好。
”
“能不做手術嗎?”鄭叮叮問,“我聽說這個纖維瘤可以吃藥,就是保守治療,這個可以嗎?”
“單純靠吃藥效果很差,消除腫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非手術徹底割除,不能避免它會繼續長大,或者發生其他病變。
”甯為謹一字字很清晰,雖然語氣不重,但聽起來很有權威性,“你确定能承擔這個風險?”
鄭叮叮默默地搖頭。
甯為謹将b超報告放在桌子上,打開她的病曆本,舀起筆行雲流水地寫了兩行,保持靜默。
他寫字的時候,鄭叮叮看着他,窗外的陽光正好直射進來,鍍在他身上,他側臉的弧度近乎完美,睫毛纖長安靜地下垂,有棱有角的下颏折射一道淺淺的光,看起來很神聖。
氣氛安靜到凝滞。
直到甯為謹合上病曆本,遞還給鄭叮叮:“你需要做手術,越快越好,後面兩周我有時間,你以選一天。
”
“是你給我做?”鄭叮叮确認。
甯為謹看了她一眼,語氣聽起來有點冷硬:“對,你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
”鄭叮叮想,他很值得信任。
這一天,走出門診室,鄭叮叮得到了一張甯為謹的名片,有他的聯系方式,她将之放在皮夾裡。
回公寓後,鄭叮叮洗了澡,打開筆記本更新了一下自己的網店,發了一個通告:從xx号到xx号暫停營業。
鄭叮叮是一個玩具設計師,就職于雅趣文化創意有限公司,她白日工作,兼職開網店,網店出售的是她親手設計的玩具禮品和手工品,生意一直不好,一個月賺不到三百是常事。
但她從沒想過放棄,這家網店算是她的一個童趣世界,連名字都很可愛,叫做“萌萌哒”。
此刻,她翻開了交易記錄,去年8月12日,七夕情人節的前一天,有個id是“湛藍的一天”的親訂購了她的一款“玫瑰流沙瓶”,交易價格為189元。
那應該是甯為謹送給女友的生日禮物吧,鄭叮叮想,說起來,他的女友完全不介意他的職業?每天要動手摸很多女人的那個部位?真夠大方的。
想起那個實習生别有意味的口吻:“被他服務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
鄭叮叮感覺後背又爬上了一層雞皮疙瘩。
關閉網址,她打開了一個私人日志,在上面記下:我和mr.纖維瘤相遇了,它是圓形的,有3.3cm*2.8,大概和,還挺可愛的,不過為了防止它無止境地長大,變質,必須将它割掉,我現在擔心的是,麻藥退後,會不會很疼?
寫完後,又随意地翻了翻以前的日志,不無例外,一行又一行,都跳出一個男人的名字,非常好聽的名字:陳珣。
這麼多年,她為了這個男人,在這個日志上寫下了無數的文字。
一個半月前前,他去了n市,再沒有聯系過她,雖然他說自己處理好那邊的事情後會回來給她一個交代,但她從他做出的決定得知了一個事實,他放棄了她。
其實,她被甩了的這個事實,隐隐地存在于潛意識中,照例說她早該有心理準備,但此刻卻難得地陷入情緒的最低谷,她慢慢地拉回頁面,認真的,頗為理智地敲了一句話:
“腫瘤能用手術刀割除,那回憶和感情呢,誰知道他們究竟需要多久才能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