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接受了一件有價值的東西。
然而,這種想法接着便讓他又想到:如果他帶着此證被抓住會是怎樣呢?這将是轟動全國的醜聞。
吉裡亞諾匪幫的副指揮攜帶司法部長簽發的安全通行證?那會怎樣呢?為了解決這難題,他的頭腦飛速轉動着,但他得不出答案。
這樣一種重要的證件作為禮物反映出部長一方的信任和善意。
旅途中唐-克羅斯的那種豪放的殷勤令人感到滿意。
但這一切并不能使皮西奧塔信服。
在他離開前,他要求特雷紮寫一張便條給吉裡亞諾來證明曾舉行過這次會面,遭到了特雷紮的拒絕。
皮西奧塔回到山裡後,吉裡亞諾詳細地盤問了他,讓他重複他能記起的每一句話。
皮西奧塔把紅邊通行證出示給他看,并吐露出他感到不解,為什麼把通行證給了他,而且部長冒着風險簽署這樣的通行證。
此時,吉裡亞諾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是真正的兄弟。
你比我更加多疑,然而你對我的忠誠使你看不到這種顯而易見的原因。
肯定是唐-克羅斯要求他發給你通行證。
他們希望你到羅馬作特殊旅行,成為他們的情報員。
”
“那個賤賊。
”皮西奧塔極度憤恨地說,“我用這證件回去,切斷他的喉嚨。
”
“不,”吉裡亞諾說,“留着通行證。
這将會對我們有用途。
還有,這看起來像特雷紮的簽名,但肯定不是的,是僞造的。
如果不适合他們的目的,他們可以否認這個通行證的合法性。
如果适合他們的目的,他們會說這是符合要求的并且提供特雷紮批準該通行證的記錄。
如果他們宣布這是僞造的,他們隻需毀掉記錄即可。
”
皮西奧塔認識到此事的真相。
他對吉裡亞諾的驚奇每天都在不斷增長,在感情上他是如此開誠布公和正直,卻能夠推測出敵人的狡詐的詭計。
他認識到在吉裡亞諾的浪漫主義的根底裡是出色的妄想狂的穿透能力。
“那麼,我們怎樣才能相信他們将對我們遵守諾言?”皮西奧塔說,“我們為什麼應該幫助他們?我們的事不是政治。
”
吉裡亞諾在考慮這問題。
阿斯帕紐總是玩世不恭,也有點貪婪。
關于掠奪的物品他們争吵過幾次,皮西奧塔主張把大部分留給自己隊伍的弟兄們。
“我們沒有選擇,”吉裡亞諾說,“共産主義分子如果控制了政府,他們決不會寬恕我。
現在,天主教民主黨和特雷紮部長以及巴勒莫的紅衣主教,當然還有唐-克羅斯必然是我們的朋友和戰友。
我們必須抵制共産主義分子,這是最重要的事。
我們将會見唐-克羅斯,決定這一問題,”他停了一下,拍着皮西奧塔的肩膀,“你幹得不錯,得到了紅衣主教的便條。
而且通行證是有用的。
”
但是,皮西奧塔并不信服。
“我們将為他們幹卑鄙的勾當,”他說,“然後我們就要無所事事,等待他們的寬恕。
我不相信他們中的任何人――他們對我們說話時好像我們是愚蠢的姑娘,如果和他們上床,答應給我們這個世界。
我認為,我們要為我們自己戰鬥,保存我們搞到的錢,别分給窮人。
我們可以富起來,在美國或巴西像國王一樣地生活。
這才是我們的解決辦法,這樣,我們将不需要指望那些達官顯貴們。
”
吉裡亞諾決定确切地解釋他的感受。
“阿斯帕紐,”他說,“我們一定要把賭注壓在天主教民主黨和唐-克羅斯身上。
我們如果赢得寬恕,西西裡人民将選舉我們去領導他們。
我們将會赢得一切。
”吉裡亞諾停頓了一會兒,對着皮西奧塔微微一笑,“如果他們對我們玩欺騙,你和我都不會感到驚奇。
我們能損失多少?現在,仔細聽我說。
你和我的想法相似。
擊敗共産主義分子後的最後的戰鬥肯定是拿起武器反對‘聯友幫’和唐-克羅斯。
”
皮西奧塔聳聳肩。
“我們正在犯一個錯誤。
”他說。
吉裡亞諾雖然在笑,但他若有所思。
他知道皮西奧塔喜歡亡命徒的生活。
這适合他的特點,盡管他機智狡猾,但缺乏想象。
他不可能來個飛躍進入未來,看到不可逃脫的命運正等待着他們這些亡命徒。
那天深夜,阿斯帕紐-皮西奧塔坐在峭壁的邊緣,試圖抽支煙。
可是,胸部一陣劇痛使得他撚熄了煙,放進口袋裡。
他知道自己的肺結核變得更加嚴重了,但他也知道如果在山裡休息幾周,他會感到好一些。
有件事他沒有告訴吉裡亞諾,這一直令他煩惱。
在會見特雷紮部長和紅衣主教的整個旅途期間,唐-克羅斯一直是他的堅定的同伴。
每天晚上他們都在一起用餐,唐談論着西西裡的未來和即将到來的麻煩時期。
皮西奧塔費了一段時間才明白唐是在引誘他,努力争取他對“聯友幫”采取某種同情态度,用一種微妙的方法試圖說服皮西奧塔,同西西裡一樣,他自己未來與後在一起或許要比與吉裡亞諾在一起更加美好。
皮西奧塔對這些話并沒有表示出任何明白的迹象。
這卻使得他對唐的真誠增添了擔憂。
以前他從未對任何人提心吊膽,或許除了圖裡-吉裡亞諾。
但是,唐-克羅斯利用畢生的時間獲得了那種标志着一個偉大的黑手黨首領的“尊敬”,給他灌入了一種恐懼感。
現在他所意識到的事情是害怕唐會比他們智勝一籌并背叛他們,而且總有一天他們将會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