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座中人都有些驚豔,卻不便相問,董小宛朝知府大人道了萬福,“賤婢董小宛拜見知府老爺。
”
“董小宛?”廳中幾人驚出了聲。
知府老爺也直盯盯看着她。
另有幾個官員甚至欠起了身。
一個官員問道:“秦淮河上的董小宛?”
“正是我姐姐。
”沙九畹得意地說。
于是幾個官員頻頻點頭,有人說:“果然名不虛傳。
”
知府老爺欠身道:“久仰董大小姐美名,今日一見,真三生有幸。
請上坐。
就在本座身邊賜座,本座……哦……”
知府老爺話未說完,忽然嘴一張,就不再說話了。
衆人都不知何故,唯獨董小宛久經歡場所以明了是怎麼回事:顯然知府夫人剛才掐了他的皮肉。
董小宛大大方方到知府老爺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總管站在廳前唱道:“開…宴……”
酒過三巡,知府老爺拍拍掌。
七位歌妓(包括沙九畹)在廳中排開場面。
沙九畹吹蕭,另有一位吹笛,另有一位彈琴。
其他四位歌妓應着樂聲,手持象牙闆翩翩起舞。
各位官員便在樂舞聲中頻頻舉杯。
坐得近的相互恭維敬酒,坐得遠的舉杯遙視。
廳中洋溢着歡樂之氣。
知府側身和董小宛共進一杯後,問道:“董小姐何故光臨蘇州?”
“賤婢聽說蘇州風物迷人,特來踏青。
久居秦淮河覺得悶,剛好也可散散心。
”
“董小姐在蘇州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
“賤婢略有微名,不可能傳到貴方這人間天堂吧。
老爺何發此言?”
“哈哈哈。
這你就不知了,去年底,蘇州府來了個戲班子,演了一場《小陽春》,戲中有一段‘婉君淚雨’唱的就是你呢。
”
董小宛心裡一震,問道:“誰編的戲?”
“号稱蘇州‘一人永占’的李玉”。
董小宛歎了口氣,心想,好癡情的漢子。
“老爺,可能是天緣巧合吧,戲中人可能是偶爾和奴婢同名。
”
“常言道:‘戲中人就是世中人’。
那戲中的秦淮河可不是假地方。
”
這時,廳中歌舞已罷,衆人鼓了一陣掌。
衆人又都提議請董小姐出場。
董小宛也不謙讓。
兩個丫頭奉上一面古琴。
一位輔臣站起來說道:“《小陽春》中那段‘婉君淚雨’中提及一首叫《靈台蜀妃》的曲子,咱們都想親耳聆聽”。
另一人道:“對!對!對!那戲中說董小宛剛要彈此曲,就被一股大風吹走了古琴。
所以我們隻知其名,不知其實也,董大小姐應該彈奏此曲,讓我等一飽耳福。
”
董小宛心裡暗暗一驚:“哪有此曲?分明是那李玉杜撰的名字,蘇州人信以為真,我今如何是好。
欲待不彈,恐衆人以為輕視他們,我在此地便無立足之處了。
”
此刻,廳中衆人皆屏息靜氣。
董小宛急中生智,當場杜撰一曲,就依着《湘妃淚》的調子。
隻見她十指飛揚琴聲驟起,如秋風掃竹林一般,揚起一陣悲涼。
在這初春時節,聽得秋聲入耳,字字撼心動魄。
座中諸人盡皆唏噓感慨,暗暗流下淚來。
一曲終了,但聞抽泣之聲未聞掌聲。
董小宛自己也覺得悲傷,俯身琴上良久。
知府老爺率先高舉酒樽說道:“來,來,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舉杯,舉杯。
董小姐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幸哉。
”
大家都喝了一杯,一位輔官說道:“我這輩子也隻此一回聽琴落淚,琴聲之中發出的悲情是千古絕唱,若論座中誰人泣最多,還是蘇州知府青衫濕了。
大家滿飲此杯。
”
又一杯喝罷,有人就問:“董小姐,老夫雖自認飽讀詩書,剛才這一曲卻未見典中記載。
請教是何人所作?”
董小宛早料有人要問這個問題,心裡早就備好了答詞,便答道:“不瞞老先生,此曲并非古曲,而是今人所作。
”
“哦,今世還有這等絕世奇才,願聞其名。
”
“此曲是如臯才子冒辟疆所作。
”
座中有知道冒辟疆的便贊道:“如臯冒府的公子爺果然才高,真不愧江左名士。
”
董小宛憑空給冒辟疆添了一段佳話,心裡喜滋滋的,卻無法言表。
如此這般的又是幾輪歌舞過罷,夜已深了,酒宴也就散了。
衆人紛紛告辭,蘇州知府親自送董小宛出了衙門,并輕聲說道:“改日當親自拜訪。
”董小宛知他用心,不過想避開夫人罷了。
知府老爺叫幾名家将護送董小宛回府去,他關心地對小宛道:“怕天黑不安全。
”
其實是想讓家将們去弄确實她的住址。
那天夜裡,沙九畹也沒回家,她跟着董小宛到了半塘。
她太高興了,小宛姐姐給她撐足了面子。
董小宛住在半塘消息也因此不徑而走。
妖風吹去之後,半塘附近的遊人又多了起來。
董小宛的大院前也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