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隻要孫策沒撕破臉,事情就還有挽回餘地。
曹操長出一口氣,捏了捏生疼的眉頭,這個時候決不能為自己樹敵,他反複提醒自己要戒急用忍,好半天才擡頭道:“如今南北圍剿之勢已破,袁術緩過神來可能還會再組織人馬救援這裡。
可是咱們絕不能撤,撤了就等于給他喘息之機。
現在你們馬上替我行文到許都,有兩件大事要辦。
”
提起耍筆杆子,繁欽可謂内行,王必還未反應過來呢,繁欽已經扯過了空白竹簡、拿起了筆。
“第一件大事,增添了淮南降軍,糧食恐怕不夠吃了,速叫任峻派人運糧過來。
第二件事,叫荀彧表奏孫策為讨逆将軍、晉封吳侯,這個時候萬不可與孫郎小兒翻臉。
告訴文若不要走正常手續了,不必等奏章上傳,叫使者拿着印绶日夜兼程趕緊去!”曹操吩咐完還不禁抱怨道,“王誧真是胡來,孫策不就是想要個将軍頭銜嘛,給他個将軍又掉不了肉,還瞎編了一個。
編個什麼名不好,還竟編出一個‘明漢将軍’來!這是什麼意思?叫他孫策光明大漢社稷,那我幹什麼去?真是一群廢物!豈有此理……”
繁欽手底下真麻利,沒等他抱怨完,筆走龍蛇已将文書寫成了,恭恭敬敬捧過來,谄笑道:“請主公過目,看看詞句如何。
”
曹操白了他一眼:“這都什麼時候,又不是作詩,寫明白了不就行了嗎?王必,你快馬加鞭親自去送!”
王必一把搶過文書,風風火火出了帳。
繁欽瞧曹操這會兒臉色不善,生恐馬屁拍到馬蹄上,趕緊退出去了。
一個人靜下來,曹操越發感覺煩悶,荀彧在許都主持朝政、程昱坐鎮兖州監視河北、郭嘉也派給曹洪用了,現在身邊連個能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夜幕降臨眼瞅着又是一天,蕲縣依舊攻不下來,他有心叫許褚陪他去前敵看看,哪知剛邁出大帳,就和一個低頭過來的軍校撞了個滿懷。
守在門口的許褚一把将他攙住,那個軍校則仰面摔了個跟頭。
“你眼睛瞎了嗎?”許褚厲聲呵斥道。
那軍校慢吞吞爬起來:“該死該死,小的有秘密軍情禀報主公。
”
曹操瞧他眼生得很,打量了好半天,見相貌話語透着忠厚老實,才擡手道:“随我進去講話……你是哪一處的軍校?”
那人跪倒在地:“小的王垕,乃是任峻中郎将帳下之人,督管軍糧的校尉。
”
曹操一聽是管糧的人,心裡已了然八九分,趕忙走到帳口,見除了許褚四下無人;随手放下帳簾,這才扭頭問:“糧食不夠了嗎?”
王垕是任峻剛剛提拔上來的,第一次與曹操面對面說話,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低聲道:“此番出兵糧食本是足夠用的。
不過淮南來了這麼多降兵,憑空添了兩千多張嘴,而且幾十裡内田地全叫橋蕤禍害了,燒得幹幹淨淨顆粒無收,咱們補給不上了。
”
“現在的存糧還能供給幾天?”
“不到五天吧。
”
王必到許都催糧,任峻調撥糧食,還得準備車馬運輸,再快也得七天多。
隻要士兵一挨餓,不但仗打不了,而且随時可能發生嘩變。
曹操在帳中踱了一陣,突然眯眼瞅着王垕:“缺糧這件事軍中還有誰知道?”
“此事關乎軍心,在下絕不敢聲張,不過……”王垕也不敢把弓拉得太滿,“司糧的兵丁肯定知道,但大夥都是任大人調教出來的,即便就剩一粒糧食,他們也不敢胡說八道。
”
“很好……很好……”曹操不住捋髯。
“恕在下多口,主公得馬上調糧才是。
”
“糧食要多少有多少,不過都在蕲縣裡面罷了。
”
王垕微擡眼皮:“那現在該怎麼辦?”
曹操又扒開帳簾看一眼,見沒有人,才湊到王垕身邊低聲道:“你把分糧的大斛大鬥都換成小的……”軍中分糧都以斛鬥為單位供給,每個營都取定額的斛鬥數量,換大為小雖然斛鬥數未變,但實際散發的糧食就會減少,這是變相克扣的辦法。
“克扣軍糧?!”王垕差點從地上蹦起來。
“别嚷。
”曹操趕忙捂住他的嘴,“不就是換一換鬥嗎?”
“克扣軍糧會惹起衆怒,在下死也不敢這麼幹啊……”王垕體似篩糠顫抖不已。
“怕什麼?有我給你撐腰,你隻管這麼幹。
等渡過這個難關,我去跟任峻說,叫他升你的官!”
“這個……”王垕真是個老實人,鼓了半天氣才道,“在下遵命就是,不過還請您再想想,是不是可以遣散一些……”
“不必多言了。
”曹操一擺手,“說不定這兩天一卯勁就能拿下蕲縣,那時候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隻管去辦吧!”
“諾。
”王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