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過來住吧。
”
張幼林已經走到了門口,張李氏又叮囑一句:“你路上留神,直來直去。
”
“知道了。
”張幼林答應着邁出了門檻。
返回的路上,又到了城門口,趙祿揮手示意停車,小玉歪着腦袋問:“趙大哥,剛才不是查過了嗎?”
“洋人什麼招兒都使得出來,我們這是防備萬一。
”
藏在車廂裡的伊萬緊張起來,猶豫着是否要出去,秋月示意他别動,輕輕地撩開簾子,探出頭來對把守城門的幾個人嫣然一笑:“大哥辛苦了,洋兵什麼時候過來呀?”
趙祿的同伴們呆呆地看着秋月,其中一人回答得結結巴巴:“說……說不準。
”
“那我們快快趕路了?”
“趕路,趕路……”趙祿拉開同伴讓開了大路,馬車不緊不慢地進了城。
幾個人目送着馬車,不知誰冒出一句:“嘿!這娘們兒真他媽漂亮,皇上的娘娘也不過如此吧……”
張幼林在秋月家門口百無聊賴地徘徊着,一隊義和團從門前經過,三郎從隊伍裡走出來:“張少爺!”
張幼林打量着三郎這身裝束:“你也入義和團啦?”
“嗨,我們家大人讓我去的,自打街上一開始殺人,我們家大人就吓得不敢出門了,天天晚上聽我給他講外面的事兒,我也樂得跟義和團一塊兒圍教堂、打洋人,嘿,我們在天主教北堂挖地道、埋地雷,還用‘大力穿屋’燒這幫孫子,甭提多過瘾了,比在府裡窩着強多了!”
“‘大力穿屋’是什麼玩意?”張幼林好奇地問。
三郎連說帶比畫:“是一種火箭,前面是根杆兒,尾巴上帶着火種,用炮射出去,落到哪兒,就把哪兒點着了……”
“三郎!”隊伍裡有人招呼他,“得,張少爺,回見。
”三郎跑去追趕隊伍了。
又過了約有一頓飯的工夫,秋月的馬車終于回來了。
小玉跳下馬車,并沒有理會張幼林,而是先匆忙打開了大門。
“我秋月姐呢?”張幼林跟在小玉身後,小玉沒顧上回答,謹慎地往左右看了看。
“問你話呢。
”張幼林催着,小玉一甩頭,不耐煩地:“等會兒!”
一個挎着籃子的老太太從門前經過,老太太走遠了,小玉才對着車廂輕聲招呼着:“伊萬先生,快點兒!”
伊萬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跑進了院子。
張幼林驚訝地看着,秋月下了車,拉起張幼林:“進去說。
”
三個人坐在堂屋裡,伊萬叙述了那天夜裡的經過,秋月呆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面,過了許久,才哽咽着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救他?”
“暗道上面是個機關,從外面扣上以後在裡面推不開,我試了很久。
”
張幼林在屋子裡徘徊着:“您肯定楊大人被害死了嗎?”
伊萬點點頭:“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和後來見到的血迹判斷,我基本上肯定。
”他深情地注視着秋月:“秋月小姐,你住在這裡很不安全,和我一起到使館去吧。
”
“不行,現在城裡亂得很,到處在搜捕洋人,就您這長相,到不了使館就得掉腦袋。
”張幼林立即否決了。
伊萬很固執:“這麼遠的路我都躲過來了,快到家門口了,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
秋月擦着眼淚:“不,還是聽幼林的吧。
”
“您現在去東交民巷等于自投羅網,義和團和官軍正在攻打使館。
”張幼林把手裡的茶碗放在桌子上。
“攻打使館?簡直荒唐,中國還是一個國家嗎?這個國家到底誰說了算?居然在自己的首都明目張膽攻擊他國使館,如此踐踏國際公法,這種行為會産生嚴重後果!”伊萬憤怒地在屋裡來回走動着。
張幼林白了他一眼:“伊萬先生,這件事怕是各說各的理,洋人的傳教士中也是良莠不齊,打着上帝的名義幹壞事兒的人橫行鄉裡,置大清國的法度于不顧,怎能不激起民變?他們的所作所為,難道就符合國際公法?”
伊萬站住:“張先生,你也是受過西方教育的人,竟然如此是非不分,和愚昧的暴民持相同看法……”張幼林打斷他:“别扯淡了,從道光二十年的鴉片戰争開始,西方列強什麼時候跟中國講過國際公法?還不是靠堅船利炮,想打就打?一次次的割地賠款,早把民衆的心頭之火點燃了,這次不爆發出來,也是早晚的事兒。
“可這麼幹對中國更加不利,這種毫無理性的行為,隻會給中國帶來更嚴重的災難,八國聯合軍隊馬上就會兵臨城下,聯軍一到,怕是又要生靈塗炭了。
“那沒辦法,大清國無處可退,隻好再打一仗了,就算打敗了,也比任人宰割強。
”
“張先生,我無法說服你,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隻要聯軍一到,北京城很快會變成一座地獄,你還是提前想辦法躲一躲吧。
”
“謝謝伊萬先生,身為中國人,我無處可躲,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張某雖是一介書生,也不能袖手旁觀,大不了玉石俱焚矣。
”
秋月皺起了眉頭:“哎呀,伊萬,幼林,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吵架?國家之間的事,恐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