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教教我?”
一個負重傷的士兵斜靠在城牆上向張幼林伸出手:“兄弟,給我槍!”
張幼林遞過槍,士兵艱難地拉動槍栓,将子彈頂上膛,又還給張幼林,聲音微弱地說道:“不會用槍沒關系,見着洋人就摟火,别傷着自己人就行。
”
“大哥,謝謝啦!”
“不客氣,瞄……瞄準了打……”士兵的頭耷拉下來。
一個叫花子扛着一箱彈藥上來了,他打量着張幼林:“呦,這不是張少爺嗎?怎麼跑這來啦,這是玩兒命的地兒,您跟着摻和什麼,還不快下去!”
這個叫花子平時常在張家附近乞讨,和張幼林挺熟。
張幼林看了他一眼:“别瞎詐唬,趕快抄家夥,洋兵上來啦。
”
張幼林朝着對方的散兵線終于打響了一槍,來複槍的後坐力很大,他肩膀被槍托狠狠撞了一下,城下一個洋兵被擊中栽倒了……
守軍士兵們歡呼起來:“兄弟,好樣兒的!”
張幼林得意忘形,他站起來放聲大笑:“哈哈!洋鬼子,我還以為你不是肉長的……”突然,一顆炮彈在附近爆炸,張幼林被強大的沖擊波抛到了半空中……
這一切被何佳碧在望遠鏡裡看得一清二楚,隻見何佳碧的表情倏地就變了,大叫一聲:“糟了!”
“小姐,快點兒吧!”環兒已經站到了院子裡,何佳碧還在房頂上沒動,這時,她從望遠鏡裡看到叫花子從一個角落裡沖出來,背起張幼林就往外跑,何佳碧急忙從房頂上下來,高聲喊着:“環兒,快備車!”
左爺和一群喽啰正圍着桌子在自家院子裡喝酒,他們已經脫下了義和團的那身裝束,換上了往日的便裝。
柴禾急急忙忙跑進院子:“左爺,洋兵已經打到前面那條街了,義和團的大師兄催咱們上呢,他們快頂不住了。
”
左爺看了他一眼,揚脖喝了一杯酒:“嘿嘿!大師兄發令了,這就有意思了,弟兄們,誰是大師兄啊?”
黑三兒搖着腦袋:“不認識,沒聽說過這個人。
”
小五夾進嘴裡一粒花生米:“憑什麼讓咱們上?沒看見咱弟兄們正忙着呢嗎?哪兒有時間去打仗啊。
”
柴禾這時也回過味兒來:“就是,打仗關咱們什麼事兒?京城的大門敞着,誰他媽愛來誰來。
”
左爺揮揮手:“你去告訴那個叫什麼大師兄的,老佛爺和皇上都跑了,他還起什麼哄啊,自己要不想活了也好辦,護城河又沒蓋兒,跳護城河去呀,幹嗎非拉着我們弟兄去墊背?你告訴他,弟兄們正喝酒呢,沒工夫!”
柴禾坐下:“算啦,左爺,我也甭去了,興許我還沒到那兒,那個大師兄就讓槍子兒打死了,我不是白跑冤枉路嗎?”柴禾拿起一杯酒:“還是他媽喝酒痛快……”
黑三兒湊到左爺的耳邊:“左爺,如今洋人忙着攻城,官軍和義和團忙着守城,老佛爺和皇上忙着逃跑,咱們也别閑着呀,總得找點兒事兒幹不是?”
“你的意思是……”
“趁亂發點兒小财嘛,您想啊,皇上都跑了,現在的京城可是沒人管喽。
”
左爺一拍腦門:“嘿喲!我怎麼把這個茬兒給忘啦?你小子腦子是好使,等會兒老子得賞你兩吊,起來,起來,都抄家夥,跟我出去轉轉……”
“等等,”柴禾放下酒杯,“我說左爺,咱還得穿上義和團的衣服。
”
“怎麼個意思?”左爺問。
“冤有主,債有頭,有賬也該找義和團算去,是不是這個理兒?”
“嘿!柴禾,你小子想得可真周到,一會兒賞你五吊。
”左爺大笑。
這夥人換上義和團的衣服,手裡拿着大刀、長矛竄出了大門。
他們剛拐到大街上,迎面看見叫花子背着渾身是血、已經昏迷的張幼林氣喘籲籲地走過來,黑三兒認出了張幼林,悄聲說道:“左爺,是榮寶齋那小兔崽子,看樣子傷得不輕,這會兒也沒人給他撐腰了,這可是咱下手的好機會。
”
左爺陰冷地盯着張幼林:“讓他再活些日子,我還得用他做筆大買賣!”
這時,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叫花子面前停住,何佳碧跳下來:“快把少爺放車上!”叫花子早已汗流浃背,不住地連聲道謝。
馬車掉頭向前面的一家藥鋪疾駛而去。
秋月在院子裡聽着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坐立不安:“幼林怎麼還不回來!”
“很可能被擋在路上了,您不要着急,我出去看看。
”伊萬轉身要走,秋月攔住他:“外面情況不明,您不能随便出去。
”
“這樣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伊萬十分無奈。
“快了,義和團和洋兵一交上火,離結束的日子就不遠了。
”
伊萬抱住秋月:“答應我,跟我一起回俄國吧,我已經離婚了。
”
秋月沉默不語,伊萬深情地注視着她:“要不是發生這場變故,我上個月就該離任了,如果你答應和我一起走,隻要回到使館,我立刻提出申請,我向上帝發誓,讓我照顧你,這也是楊大人的意思。
”
提到楊大人,秋月的眼睛裡瞬間充滿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