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你不是剛說你看過嗎?你到底看過沒有?”
“有個哥們兒借這本書給我,隻能看一夜,第二天早晨就得還,我看了整整一夜,隻看了一大半,後面的故事就不知道了,急得我直拿腦袋撞牆。
”
“噢,是這樣,那我可以考慮,要是你表現好,我就借給你。
”
鐘躍民是真喜歡這本書,不過,這可不是他的目的,借書是個最好的借口,有借就有還,這一來二去的,什麼事都能辦了。
他做出興奮狀∶”真的?那我一定好好表現,請黨和人民在鬥争中考驗我,對了,《紅色娘子軍》的芭蕾舞劇要公演了,你看不看?”他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锏”,按他的推算,隻要把如此緊俏的芭蕾舞票亮出來,這妞兒就算擺平了。
果然,周曉白興奮得臉都紅了:“你有票?太好了,我從小就喜歡芭蕾舞,還去少年班學過呢。
”
鐘躍民得意地說:“你看,我這個教練沒白認吧?又教你滑冰,又帶你看芭蕾舞,好事都讓你趕上啦,那本書……”
“别臭美了,不就是兩張破票嗎?不帶我去我還不稀罕呢,哼,我最煩别人和我講價錢。
”
鄭桐不愛聽了:“什麼?破票?這票來得容易麼?我們排了整整一宿隊,凍得哥幾個跟孫子似的,後半夜我和袁軍困得實在扛不住了,在一個商店門洞裡剛眯一會兒,鐘躍民這孫子拎着塊磚頭就過來了,一磚頭就把人家商店的玻璃……”
鐘躍民連忙打岔:“我說時間不多了,還一個小時就散場了,你們得抓緊時間練練,現在我正式授課,你們要好好學,說句不好聽的,就你們倆這水平可真夠給我丢份兒的,到時候人家一問誰是教練?有人說是鐘躍民,讓我這老臉往哪兒擱?沒辦法,就這水平我也得教,誰讓我有責任感呢?”
周曉白嘴一撇:“鐘躍民,你貧不貧呀?誰稀罕你這破教練?”
袁軍匆匆滑過來∶”躍民,那邊有兩拔人碴起來了,是外交部的杜衛東和和平裡的地雷他們。
”
杜衛東是鐘躍民的哥們兒,他不能不管,這邊已經初戰告捷,無須留戀,擡腳就要走。
周曉白知道他們又要去打架,連忙試圖制止:“鐘躍民,你怎麼走了?還教不教我滑冰了?”
“一會兒回來再教。
”
“别去打架,好嗎?”
“不行,杜衛東是我朋友,我能不管嗎?”
“鐘躍民,你要非去,以後就别理我。
”周曉白賭氣地說,
鐘躍民隻當是廢話,這妞兒腦子有病,還沒怎麼着呢,就管起人來了,這會兒就是鐘躍民他爹在他也不能不去。
他沒理周曉白,轉身和袁軍等人向人聲喧鬧處滑去。
在京城衆多的玩主中,杜衛東算個另類人物,首先他的來路很成問題。
在幹部子弟的圈子裡,誰家老頭兒是哪個山頭的,這很重要,這關系到你是什麼來路的問題。
譬如兩個以前并不認識的幹部子弟,笫一次見面要”攀道”,首先的問題就是問問你爸爸當年是哪部分的,這一般都是指抗戰時期他們的父輩屬于哪個部隊,幹部子弟們把時間的座标定在抗日戰争時期是有道理的,因為抗戰時參加革命的幹部到了建國後已成氣候,到了**前,他們的級别一般是在司局級以上。
至于1945年抗戰勝利以後參加革命的幹部,一是年齡較輕,二是級别較低,在一些高幹子女眼裡,解放戰争期間參加工作的幹部是不值得一提的,因為那會兒共産黨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其規模已成了氣候,軍隊也達到上百萬人。
幹部子弟們一開口”攀道”,侃得都是抗戰或紅軍時期的家世。
他們的”攀道”是有些規矩的,如果你的父親是新四軍系統的,對方先要問問是幾支隊或是幾師的,這種問法是很内行的。
你要是張嘴就說我父親1938年在新四軍五師,那就是找挨罵呢,因為新四軍的建制以1941年的”皖南事變”為分水嶺。
”皖南事變”之前軍部以下的建制為四個支隊,”皖南事變”後新四軍被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宣布為”叛軍”被撤銷了番号,是共産黨自己重建的,重建後的新四軍擴編為七個師和一個獨立旅,所以說1938年的新四軍還沒有師的建制。
如果他們的父輩是八路軍系統的,則要問問是屬于哪個軍區的,幾分區的,原因是抗戰初期八路軍的主力部隊大多集中于晉察冀一帶,晉察冀軍區是八路軍于1938年4月在華北完成了戰略展開後組建的第一個軍區,下轄若幹個軍分區。
可别小看了這不起眼的軍分區,1955年解放軍授銜時,當年的軍分區司令員和政委大部分都被授予了上将軍銜,成了手握重兵”封疆大吏”。
老百姓家的孩子都覺得幹部子弟們腦子有毛病,兩個不認識的人一見面,張嘴就是∶你爸是幾分區的?這不是傻B是什麼?由此看來,幹部子弟這個圈子不是誰都能進入的,就這麼幾句簡單的對話,你要是沒有點兒黨史軍史的基礎知識,馬上就會露餡,大部分幹部子弟們對黨史軍史都是無師自通。
杜衛東的出身和”幾分區”也不搭界,他壓根兒就不是中國人,是個純粹的日本人。
他的父親杜源平五郎是外文編譯局請來的外國專家,常期在中國工作,杜衛東從小就生長在北京,說得一口京油子話。
**前他不叫杜衛東,叫什麼誰也想不起來了,反正是日本名字。
1966年紅衛兵運動崛起時,北京的大學、重點中學,都有外國留學生。
這些外國學生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
在北大附中讀初二的杜衛東表現得比他的中國同學還要激進,他把自己的日本名字給改了,叫做”杜衛東”,意思自然是要保衛毛澤東了,他很執着,不管毛澤東
是否需要他保衛,反正他是打算保衛到底了。
**開始後,杜衛東也和中國的紅衛兵一起造起反來。
不知為什麼,他莫名奇妙地把自己也劃為”幹部子弟”,愣說他爸爸享受司局級的待遇,勉強也算是”高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