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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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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躍民的特遣隊經曆了很多難以想象的艱難,終于從莽莽的亞熱帶叢林中找回了失事飛機上的文件包,這次行動,特遣隊犧牲了五個人,這五個軍人全部死于雷傷。

    防步兵雷是個很讨厭的東西,它的設計思想是故意不炸死人,而是炸碎觸雷人的某部分肢體,使其敵方分出一部分兵力擡傷員,從而達到使對方戰鬥減員的目的。

    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搶救及時,觸雷者隻是會殘廢,而不會危及生命。

    但是在無後勤支援的情況下就又當别論了,尤其是在莽莽無際的亞熱帶叢林中,傷員很快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在這次行動中,除了工兵排長趙志誠因伏地排雷被炸中頭部當場死亡外,其餘四個幹部戰士全部是死于負傷後失血過多而死亡。

     鐘躍民和張海洋在這次行動結束後很久還沒有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吳滿囤的死真使他倆肝膽俱裂,悲傷不已。

     甯偉準備休探親假回北京,這天是休息日,他向連長鐘躍民請了假,他要上街看看,順便給老母親買點兒土特産。

    鐘躍民當即批了他的假,通過這次行動,鐘躍民對甯偉賞識有加,怎麼看怎麼順眼。

    甯偉在這次行動中的表現足以證明他是個優秀的軍人,他的反應速度,心理素質,都是一流的,若不是帶領尖兵組的甯偉及時做出反應,整個特遣隊會毫無察覺地進入雷區,後果不堪設想。

    事後想起來,鐘躍民還真是感到後怕,那片雷場實在太可怕了,其布雷密度簡直是世界之最。

    鐘躍民認為,要是他手下的幾個排長都是甯偉這種水平的軍官,那這個連隊就太好帶了。

    這次行動後按慣例進行總結,甯偉被評為三等功,他特遣隊裡惟一一個沒有争議的三等功,所有參加行動的幹部戰士都認為甯偉的三等功是貨真價實的,鐘躍民甚至認為評三等功都委屈了他。

    他為甯偉提幹的事專門找了政治部,政治部的李主任已經向鐘躍民透露,甯偉提幹的任命馬上就會下來。

     鐘躍民覺得有必要先和甯偉透透風:“甯偉,我先給你透個信兒,你可别把我賣了,政治部的李主任說了,你的提幹報告已經報上去了,估計沒什麼大問題,等你探家回來,差不多也該宣布了。

    ” 甯偉說:“謝謝連長,你放心,我會好好幹的,我覺得這輩子隻有當軍人最适合我,要是離開部隊我還真不知道該幹什麼。

    ” 鐘躍民說:“别謝我,我也是不圖利不早起,提幹命令下來後,你就給我帶一排,我也好省點兒心,将來你接了我的位子,我也好放心轉業了。

    ” 甯偉不愛聽了:“連長,你說這話我可真不愛聽,俗話說水大漫不過橋去,就算有一天我當了連長,那你沒準兒都當了團長,我永遠是你手下的兵。

    ” 甯偉的運氣實在是很糟糕,當年鐘躍民等人提幹時根本沒費什麼事,那時的軍官隻能從老兵中選拔。

    誰知到了甯偉變成老兵的時候,提幹的标準變了,原則上不再從士兵中選拔軍官。

    要不是七九年以後對參戰部隊有了特殊政策,甯偉就隻有卷鋪蓋回家了,他總算等上了末班車。

     甯偉自己也發現,命運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往往一件小事,就能使你的命運走向發生逆轉。

    他常常奇怪自己不知得罪了哪位真神,命運總在關鍵時刻和他開個殘酷的玩笑。

    要是早知道他今天上街的結果,打死他也不會請假,要是今天在營房裡和戰友們玩撲克,他這輩子也許還能混個師長旅長的幹幹,至少不會被攆出部隊。

     那天甯偉背着挎包走在大街上邊走邊看,他發現了一個賣紅棗的攤位,便想給母親買些紅棗,他正在和攤販讨價還價時,就聽見一陣女人凄厲地哭喊聲,甯偉警覺地站起來。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滿臉是血,跌跌撞撞地跑着,有個身材魁梧,面相兇惡的男人拿着棍子追上來,滿臉是血的女人被那男人一棍打倒,那男人兇狠地用棍子毒打女人,女人被打得在地上亂滾,連連發出慘叫…… 甯偉沖上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棍子低吼道:“住手!為什麼打人?” 那男人拽了幾下棍子,棍子牢牢地被甯偉攥着,紋絲不動,男人氣急敗地揮起一拳,打中甯偉的鼻子。

    甯偉的鼻子流血了,他立刻大怒,飛起一腳踢在那男人的軟肋上,男人慘叫一聲飛出三米多遠,狠狠地摔在地上。

     甯偉扶起挨打的女人,那女人卻突然一頭撞向甯偉,嘴裡大罵着:“當兵的,你憑什麼打我男人,我挨打我樂意,你管什麼閑事?我和你拚了……” 甯偉沒提防,被女人一頭撞在腹部跌倒…… 甯偉這次的禍惹大了,那個打老婆的丈夫被他一腳踢斷了三根肋骨,内髒也受了傷。

    這件事牽扯到軍民關系的重大問題,地方政府和軍政治部都很頭疼,因為那個挨慣了丈夫毒打的女人不依不饒,一定要部隊領導給個說法不可。

    鐘躍民和營裡的孫教導員這幾天就象個孫子,每天提着水果去醫院看望傷員,任憑那女人沒完沒了地數落,他和孫教導員陪着笑臉已經把好話說盡,卻仍然得不到諒解。

    鐘躍民沒受過這種鳥氣,他私下對孫教導員說:“我終于明白她為什麼挨揍了,這娘們兒是欠揍,連我都想揍她。

    ” 孫教導員說:“行啦,鐘連長,本來這事就夠棘手的了,你就别跟着添亂了,從明天起你就别跟我去醫院了,我早看出來了,你陪着笑臉和那女人說好話時,拳頭都攥緊了,我真擔心你控制不住,哼,甯偉可真是你帶出來的好兵。

    ” 在經過一輪艱苦的談判後,事情終于解決了,由地方政府斡旋,部隊賠償了一大筆錢,那女人還提出兩個額外的條件,一是要把住房翻新一下;二是要部隊給甯偉判刑。

    笫一個條件倒好解決,讓鐘躍民帶着一連的戰士去蓋房就是了。

    笫二個條件就難辦了,按理說,甯偉的行為是見義勇為,從法律角度看,即使是打老婆也是違法行為,甯偉作為一個軍人,在他人的生命受到威脅時,理應站出來制止,部隊也應該提倡和鼓勵這種行為。

    關鍵在于甯偉那一腳太厲害,竟把人踢成了重傷,這樣就使問題變得複雜化了,要是僅憑這一點把甯偉判了刑,部隊幹部戰士的工作就很難做了,今後誰還敢見義勇為?總不能要求軍人們在制止不法侵害的時候,還要求對方出示結婚證。

     最後政治部的李主任親自出馬,雙方都做了讓步才把此事擺平,部隊的承諾是将甯偉處理複員。

    受害人一方表示可以勉強接受,不再追究了。

     甯偉的命運就這樣決定了。

     處理決定下來的那天,鐘躍民拒絕由他來宣布,否則他也要求轉業。

    一連的指導員吳滿囤犧牲後,新的指導員還沒有派來,指導員的工作一直由鐘躍民兼任,鐘躍民的不合作态度使孫教導員百般無奈,隻好自己來一連向甯偉宣布處理決定。

     對甯偉的處理決定還沒宣布完,一連的戰士們就炸了窩,他們轟地一下全站了起來,把孫教導員吓了一跳,剛剛執行完九死一生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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