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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紅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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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個哆嗦。

    回頭警覺地看了好幾眼,才讪笑着回應:“那倒也是!好歹咱們沒輸掉!” 張金稱搖了搖頭,凝神去看自己手掌。

    在這隻手上他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如果硬要找出些不同的話,隻能說幾個月來自己一直喝酒睡覺,很少出門練武,掌心的繭子已經消失了不少。

    手中沒有繭子,便不再适合握刀。

    若是心中沒有繭子的話,今天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不想過多跟杜疤瘌解釋自己一再逼迫他的原因。

    巨鹿澤的頭把交椅上面長滿了尖刺,别人都看不見,隻有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自己才知道到底痛不痛。

    現在讓杜家的勢力受一些限制,總好過将來有人再起什麼歪心。

    雖然杜老三多年來一直對自己很忠誠,但人的心是會變的,沒被掏出來之前,誰也說不清其上面生了幾個孔。

    半年前的劉肇安又何曾對大當家位置起過窺探念頭?即便是自己當年,自己又何曾想過火并掉孫安祖? 想起已經死去多年的孫安祖,張金稱心裡又是一陣冷笑。

    今天鬧事的那群王八蛋,居然打出了為孫安祖讨還公道的旗号。

    什麼叫公道?所謂公道,向來是在刀刃之下的才存在的。

    死人不會講公道,如果當年自己動手稍晚半步,死的人就可能是自己! “報,大當家。

    我等抓了一條大魚!”十餘名喽啰押着兩位“豹”字營的堂主過來,笑嘻嘻地向張金稱獻媚。

    危機時刻生擒叛軍重要人物,他們本以為會受到賞賜。

    誰料突然間變化陡生,正笑咪咪觀看戰場形勢的張大當家迅速抽出腰間橫刀,一刀一個将俘虜劈成了四半。

     血登時濺了他滿臉,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愉悅。

    在衆人的注視下,彎下要去,将手探進了死者的胸口。

     “大當家!”邀功領賞的喽啰吓得後退數步,大聲驚叫道。

    他們猛然想起了張大當家的一個習慣,背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别吵!”張金稱厲聲命令。

    在死者的胸腔中小心地摸索了兩下,用力一扯,将一顆完整的人心扯了出來。

    死者的心髒還冒着熱氣,被他握在手裡,紅得紮眼。

    刹那間,張金稱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幾分癡迷,喉結也不停地上下蠕動。

     再沒膽大包天者想邀功領賞了。

    見到此景,幾乎所有人,包括杜疤瘌在内,都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他們聽見了清脆的咀嚼聲,就像鬼怪在噩夢中磨牙。

    當他們重新拾起勇氣睜開雙眼時,張金稱已經吃完了一份零食,正拍打着肚皮,舒服地喘息。

     “唔!”粉紅色的霧氣從張大當家口中呼出,于寒風中久久不散。

     “唔!”所有人如釋重負。

    再不敢直接與張大當家的目光相對。

    包括那些被逼着砍死自己同夥做投名狀的俘虜,心中亦不敢存有半分怨念。

    要怪,隻能怪自己眼神差,站錯了隊。

    明知道張大當家是惡鬼轉生,還非要招惹他,難道不是自己找死麼? “張大當家生吃了齊堂主的心!”流言迅速在“山”字營和“火”字營喽啰們中間傳播,令他們在恐懼之餘,信心百倍。

     “張大當家生吃了齊堂主的心!”同樣的消息,聽在叛亂者耳朵裡卻如同驚雷。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熟知的事實,越來越提不起抵抗的勇氣。

    很快,主營周圍的形勢便完全被張金稱和杜疤瘌二人事先埋伏下來的嫡系所控制,叛亂者俯首待戮,沮喪得如走上屠場的綿羊。

     “十抽一!”還是老規矩,無論張金稱指定任何人去完成,任何人都沒有質疑的勇氣。

    人血肆意地在營地内流淌,地面上很快便結滿了紅色的冰碴。

    就在一層層冰碴之間,無數屍體肩膀相連,手足相抵。

     不光是被張金稱下令殺死的投名狀,層疊交錯的屍體中間,有“豹“字營的“叛賊”,有“山”字和“義”字營的“忠臣”,更多的卻是稀裡糊塗地丢了性命無辜者。

    他們第一批成為了冤魂,死的時候,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在看熱鬧時剛咬了幾口,一直沒舍不得丢下的糕餅。

     一隊騎兵踩着冰碴沖了過來,在距離張金稱二十步之外帶住戰馬。

    五當家郝老刀的渾身上下冒着熱氣,闆門大刀依舊在不停地滴血。

    “沒追上老八!”一邊擦額頭上的汗水和血水,他一邊大聲向張金稱彙報。

    “他又聚集了一夥人,亂哄哄地向苦菜窪那邊去了。

    楊公卿和王當仁兩個混蛋也退向了那邊…….” “沒事兒!老二和老四已經去各自營寨調人了。

    等人到齊,咱們追上去問問老八他到底想幹個啥!”仿佛早就預料到郝老刀會如此彙報,張金稱裂開通紅的嘴巴,笑着回應。

    “你也趕緊回你的本寨看看吧。

    亂了這麼長時間,你的‘林’字營估計損失不會太小!” “如果你早點兒告訴我…….”郝老刀向外撥了撥馬頭,濃眉倒豎。

    下半句話他無需說得太明,張金稱既然提前做了準備,就不會對八當家劉肇安等人的舉動毫無察覺。

    有了察覺卻不通知自己,除了不信任自己外,還能代表着什麼? “我沒有确鑿證據。

    另外,我更沒想到老六也會他們摻和在一塊!”張金稱歎了口氣,輕輕抹去挂在嘴角邊上的血絲。

    這個理由很不充分,卻也令郝老刀無話可說。

    誰都知道,平素劉當家韓建紘與五當家郝老刀最合得來,即便打到一隻兔子,也是每人各分兩條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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