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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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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記得讓廚子少放鹽,出鍋前别忘了灑料酒!"仿佛理所當然要接受對方的孝敬般,老瞎子大咧咧地叮囑。

     牢頭李老酒唯唯諾諾,拎着已經被掐死的大公雞,小跑着離去。

    聽到他的腳步聲去遠,老瞎子笑着回到自己的床榻邊,穩穩一坐,等着吃炖好的雞湯。

     這下,程名振愈發對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向床邊挪了挪,恭恭敬敬地說道:"請前輩給指條生路!小子愚笨,真的想不出如何才能從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脫身!" "我剛才不是在指點你麼?難道你笨到這種地步?"老瞎子低頭用白眼球對着他,語氣中約略帶上了幾分失望。

     "指點?"程名振艱難地四下環視,身上鐵鍊叮當響個不停。

    老瞎子剛才捏死大公雞拿手,應該是很高明的武功。

    但那與如何脫身有什麼關聯?自己一沒口訣,二沒看清他的手法,怎可能一見就通。

     "你既然能騙得了張金稱,應該不是個笨孩子。

    怎麼曆練了一圈回來,反而處處上當受騙?"發覺程名振的茫然,老瞎子又笑着問。

     "這?"程名振心裡好生後悔。

    其實在進城之後,很多事情都透着蹊跷。

    隻是自己當時被那個縣丞的職位迷了心竅,總想着升官,改換門庭。

    卻沒注意周圍那些充滿敵視的目光。

     哪怕當時自己多少做些提防,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有該上的不該上的當全上了個遍。

    那些害了自己的人,恐怕此刻正在家中一邊喝着小酒,一邊笑自己蠢得不可救藥吧? "你說,這李老酒明明把整隻大公雞都拿走了,為什麼還要将藥材之外的部分炖好了給我送回來?"正痛苦地思索時,段瞎子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

     "對啊?那李老酒向來是個有進無出的吝啬鬼,今天怎麼如此大方?"程名振了解李老酒的秉性,心中暗道。

    "有了,是因為段瞎子救了他兒子!" 但那家夥是肯感恩的人麼?不對!剛剛浮上心頭的答案又被程名振自己否定。

    恐怕,他是唯恐兒子的病一時好不了,今後還要求段老丈幫忙吧? "他有求于人,所以即便覺得段老丈的态度傲慢了些,說話拿腔拿調,也隻能忍着。

    而我自己"突然間,程名振眼前仿佛被推開了一扇窗,很多原先模糊的東西就明亮了起來。

    "我之所以上當,不就是有求于林縣令,想經過他的手謀得縣丞之職位麼?古人說,無欲則剛!我之所以上當,正是因為心中的貪欲啊!" 如是算來,這場虧吃得也不冤枉。

    讀了十幾年的書,一些書中基本的道理都沒讀透。

    想到這,程名振懊惱得直想以頭跄地。

    對别人的背叛再也恨不起來,心中怪得隻有自己。

     "怎麼了,後悔了。

    後悔藥沒地方買。

    凡事都得向前看!"發覺程名振心有所悟,老瞎子蹲下身,用手指捅了捅他,"光後悔沒用,你還得想想别人求的都是什麼,才能見招拆招。

    " "他們求的是什麼,我也知道些。

    但晚輩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程名振好生沮喪,歎息着搖頭。

     林縣令求的是保守秘密,但殺了自己,秘密便永遠不會見到天日。

    郭、賈兩位盯得是縣丞的職位,如今自己這個樣子,還可能再跟他們争麼? "小家夥賭錢麼?"老瞎子沒頭沒腦地又問了一句。

     "不賭!我沒錢!"程名振繼續搖頭。

     "那就是從來沒輸過了?"老瞎子繼續追問。

     "沒錢輸,怎麼輸?"程名振毫不猶豫地回應。

    旋即,從地上迅速擡起了頭,身上的鐵鍊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已經一無所有了,再輸,不過是爛命一條而已。

    而林縣令和兩個捕頭呢,他們擁有的東西卻很多很多。

     當你輸光了手中的一切,接下來怎麼做都是赢。

    望着老人滿不在乎的笑容,程名振瘋狂地笑了起來。

     "想明白了?"老瞎子用手捅了捅他,笑着問。

     "想,想明白了!"程名振笑得直流眼淚,"晚輩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猛然間看透事态炎涼,少年人又哭又笑,如癡似癫。

    惹得附近牢房中的囚犯們人人掩耳,不忍促聽。

    老瞎子卻不在乎,任由程名振一個人發狂,自己捏着手指算卦。

    待得少年人哭夠了,也笑夠了,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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