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直在她耳畔炸響,讓她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恐懼,從容面對即将到來的命運。
“不過我想他這麼做,一定經過再三考慮。
大當家派不派援兵,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
“你看,我說小九兄弟胸有成竹吧!”沒等張金稱琢磨出杜鵑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來,二當家薛頌已經開始興奮地拍手。
“小九娶了鵑子,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咱們一堆大男人看着都發懵的事情,鵑子一句話便給解決了!”
“也是,派兵過去,也未必趕得上兩軍交手!”張金稱本來就在派援兵與不派援兵之間徘徊,聽杜鵑也支持薛頌的建議,立刻對程名振的信心大增。
“隻帶着三千兄弟就敢硬挑楊白眼,也就是咱們巨鹿澤,才能出這等好漢。
無論勝敗,隻要是小九能平安回來,我一定親自出澤去接他。
奶奶的,今後誰再笑咱們巨鹿澤沒人,老子把九當家往那一戳,保準臊得他們一個個都擡不起頭來!”
笑罷,他也不再多啰嗦,随便向柳兒叮囑了幾句,拖着二當家薛頌轉身回主營。
耳聽着外邊的腳步聲去遠了,柳兒終于透出了一口氣,伸手向脖子扇了幾下涼風,喘息着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有本事。
先前還跳着要去跟人拼命,轉眼就穩重得像泥菩薩一般!”
“還不是姐姐指點的及時!”杜鵑淡淡一笑,慘然道。
巨鹿澤不派援軍,自己終于沒有落程名振的臉。
但萬一程名振戰敗,可能連巨鹿澤都回不來了。
她可以陪着程名振一道賭博,并接受所有輸赢結果。
但無再等,無隻是等待捷報或噩耗的傳來,卻不做任何事情。
“沒事,九當家去年一個人,也能在張大當家的幾萬兵馬中走個來回!”上前握住杜鵑冰冷的手指,柳兒低聲安慰。
“當初所有人都認為他必死無疑,但我就相信,他福大命大,肯定能活着回來!”
“那會兒和這會兒不一樣!”杜鵑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卻忽略了對方身體和說話時聲音的顫抖。
“那會兒我在張大當家營中,現在卻是他一個人。
我不派兵去添亂,也不求人派兵落他的臉。
我自己……”輕咬貝齒,她斷然決定,“我自己去打探消息,不讓他自己跟人拼命!”
柳兒被杜鵑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果決吓了一跳,破天荒地沒有繼續阻攔,“那你怎麼跟大當家說?你剛才還跟他說不用派援軍,現在卻又追上去說要出澤幫忙!”她仰起頭,看着杜鵑的眼睛追問。
心中突然好生羨慕,為什麼會掄刀動槍的女人不是自己?
如果自己有杜鵑一半的身手,也不必再依附于任何人。
那樣,就可以遠遠地逃離巨鹿澤,在前方某個必經路口,等着他的經過。
不敢奢求他屬于自己,但能與他并肩舉刀,同生共死一回,這輩子也活得甘心。
“剛才說不用派援軍,因為我把自己當成巨鹿澤的七當家。
現在,我自己出門迎接我的丈夫,這個理由總是說得過去吧!”杜鵑低頭,望着為自己擔心的柳兒,鄭重解釋。
她可以不是巨鹿澤的七當家,卻不可以不是程名振的女人。
在初次見面的那一刻,在他文绉绉地跟自己掉書包的刹那間,這個決定便已經做好。
隻是别人沒提起,自己一直也沒注意而已。
但心裡一旦發現了這個決定,便是生生世世,永不悔改。
“你從哪裡聽說魏征的?他很厲害麼?”有了前面的鋪墊,程名振已經不敢再輕視好朋友的任何意見。
沉吟了一下,低聲追問。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本以為可以通過王二毛掌握的情況,加深一下自己對魏征的了解。
話說出口好一會兒後,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瞪大眼睛細看,隻見好朋友王二毛眉頭緊皺,苦苦思索,目光中卻是一片茫然。
“想不出來就别想了,估計你也是道聽途說!”不忍眼睜睜看着好朋友難受,程名振大度地拍了拍對方肩膀,柔聲安慰。
輕輕的一巴掌下去,卻打得王二毛如豹子一樣跳了起來,一個箭步竄出老遠,然後站在原地,讪讪地道:“反正我總覺得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并且很厲害,非常厲害!”接連将“厲害”二字重複了幾遍,他又舒了口氣,繼續補充,“也許是做夢夢到的吧,反正咱們最好别招惹他。
免得他真的是個太歲,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我看你最近是累壞了!”程名振搖頭,被好朋友一驚一乍地表現逗得哭笑不得。
盡管便太相信王二毛的忠告,他還是決定謹慎些,免得真的踢到鐵闆,“我本來也沒打算向武陽郡發起進攻,元寶藏既然存着招安我的心思,短時間内肯定不會與其他幾個郡聯手。
趁着楊老虎不在的光景,咱們先将最愛找麻煩的家夥收拾掉。
免得自家老巢天天都被他惦記,連睡覺都不得安生!”
“你是說楊積善?”王二毛又向外閃了幾步,側着身子,如躲瘟神般不敢與程名振的正面相對,“我的老天爺啊,你是不是瘋了。
與其惹那楊白毛,咱們還不如去惹魏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