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為難了。
按張金稱說的寫吧,未免吹得太過,謊言萬一被人捅破,衆人性命難保。
可說是不戰而降吧,按大隋律例,好像也是個死罪。
沒死在張金稱手裡卻被朝廷給剁了腦袋,做這種傻瓜也實在需要些勇氣。
商量來商量去,終于有一個書吏想出了個好主意。
建議郡守大人以不變應萬變,就當大夥集體做了一場白日夢,事實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反正如今天下變亂紛纭,未喪城失地,就不會引起朝廷的太多注意力。
隻要大夥自己不主動上報,無論是京師還是東都,誰還會派人查查張金稱是否進入過龍岡城?除非朝中大佬們閑的蛋疼!
衆官員聞聽此計,紛紛叫好。
立刻派遣衙役張貼布告,安撫百姓,嚴禁傳播流言蜚語,更不準大白天說夢話,否則定以從賊罪論處。
把百姓們吓唬住後,又匆匆忙忙寫了幾封信,快馬送往周邊各郡。
以同僚的名義提醒各郡官吏,張金稱傾巢而出,剛剛“繞”過龍岡,請大夥小心謹慎。
說來也怪,張金稱對内雖然禁止喽啰們探聽此行去向,對外卻毫不提防。
有一撥襄國郡的信使幾乎就在他眼皮底下快馬加鞭地跑了過去,他既不阻攔,過後也不派人去追。
任由張家軍出澤的消息以風一般的速度傳開。
大軍迤逦南行,越沙河、翻磐山。
一路上凡是按時繳納了保安費的城池、堡寨,敲打一下便走。
對那些不肯繳納“保安”費的寨子、堡壘,則血戰而下,徹底将其燒成白地。
就這樣打打停停地走了小半個月,攪得整個河北南部的各郡縣一日三驚,大白天都不敢開城門放百姓進出。
正在各郡将士枕戈待旦的時候,張家軍卻突然又失去了繼續劫掠的興趣,在武安郡和魏郡的交界處,撿了個名叫滏山的廢棄要塞駐紮了下來。
滏山地處太行支脈,上窺武安,俯覽魏郡,地勢十分險要。
萬一張家軍哪天玩得高興,稍不留神就可以逆着濁漳水穿過太行,直接殺進河東上黨郡去。
這下,非但河北道南部的地方官員心中惶恐,河東郡南部的地方官員們也坐不住了。
告急文書雪片一樣寫進東都去,請朝廷增加剿匪兵力,早日還地方以安靜。
“那朝中的狗官,真的會像咱們期望的一樣昏?”非但大隋的地方官員們忐忑不安,張金稱麾下的寨主們心裡也直犯嘀咕。
此番主動出擊,大夥可是幾乎将巨鹿澤中能打的戰兵全帶上了。
而作戰目标卻非常邪乎,居然試圖把右武侯将軍馮孝慈從黎陽的高牆後逼出來,到地形不利于騎兵展開的滏山一帶進行決戰!
“管他呢,朝廷要是不肯幫忙,咱們這趟就算練兵了,反正澤地那邊有老二和娟子兩個帶兵看着,一時半會兒沒人攻得下!”張金稱生性樂天,絲毫不把大夥的擔心當回事。
“他要是肯幫忙呢,咱們就在這太行山外給馮孝慈點兒顔色看看。
也讓河北各地的老少爺們開開眼界,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真英雄,什麼樣的人是假把式,見了官軍隻會撒丫子!”
後半句話逗得大夥轟然而笑。
巨鹿澤的弟兄素來對河北道綠林總瓢把子高士達不甚敬服,上一回高士達的心腹窦建德遇到馮孝慈不戰而走,但随後巨鹿澤衆弟兄卻拼了性命将馮孝慈從家門口趕回了黎陽。
如果這回大夥真的把寶壓對了,順利砍下馮孝慈的腦袋,此後以實力為尊的綠林道上便不會再有什麼高大當家。
各窪各寨的英雄豪傑紛紛投奔過來,巨鹿澤的勢力必将一飛沖天。
“是驢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才能看清楚。
不能憑着黑燈瞎火的幾聲叫喚!”聽見衆弟兄會心的笑聲,張金稱愈發躊躇滿志。
看了一眼八當家盧方元,繼續補充,“大夥既然提着腦袋造了反,自然也是誰有本事跟着誰。
能不能将狗皇帝拉下馬不說,總得把路越走越寬敞,不能罐子養王八,越養越抽縮。
”
“屬下能追随大當家真是三生有幸!”盧方元也是個聰明人,感覺到了張金稱目光裡的壓力,趕緊站起身拱手表态。
他是高士達以總瓢把子身份安**巨鹿澤的釘子,但一年來卻因為高士達與張金稱二人實力的對比發生了根本性變化,不得不放棄了當初進入巨鹿澤的初衷。
眼下甭說巨鹿澤和豆子崗之間的聯系已經被官軍切斷,即便高士達有命令送過來,盧方元也要主動将命令向張金稱坦白。
否則張金稱隻要稍稍動動手指頭,自然有人上前将那些不開眼的家夥給大卸八塊。
“也不一定要跟着我。
将來要是有人比老張出息,你們盡管跟他去!”張金稱笑着擺手,示意盧方元不要誤會,“出來混麼,誰還不圖個好前程?跟上個有本事的,老大當了總管,大夥就都是将軍。
老大當了皇上,大夥就都是開國王爺。
到那時想種多少畝地,就種多少畝地,想娶幾個老婆,就娶幾個老婆。
你要是不嫌腰疼,娶上三百六十個也由得你。
到時候****輪一個,輪完了剛好過大年!”
“哈哈哈哈!”衆寨主、堂主們被大當家的話逗得前仰後合,鼻涕泡都汩汩冒了出來。
就是,出來混的,不就圖着那點好處麼?要是整天過得像個行腳的窮和尚,誰還把腦袋往褲腰帶上别?什麼吊民伐罪、什麼替天行道,那都是狗屁。
老子自己就是天,照顧好了自己啥都有了。
陡然間,張金稱又把語鋒一轉,闆起臉來強調,“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娶多少女人是你自己的事情,隻要你有那個體力。
但也得人家女孩家情願!咱們現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