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從今往後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周文将刀刃從掌心裡邊拖出來,滴下淅淅瀝瀝的血珠。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幹淨些,别給自己留後患!”
“怎麼辦,你鬼點子多,我們幾個可以聽你的!”阮君明也割開掌心,将自己的血與周文的血滴在一起。
黃建武和許胡子兩個互相看了看,相繼割血為誓。
他們之所以硬逼周文一道行動,就是看中了此人心思慎密,做事果決的優點。
既然對方肯加入,暫時給其些甜頭并不算過分。
擡頭向黑沉沉地天空看了看,周文突然覺得這世界很荒謬。
一刻鐘之前,他還想着如何幫助馮孝慈擺脫困境,而現在,他卻不得不将對方踩在腳下。
但報仇的渴望很快又讓他的心沉靜下來,沉靜得像一潭死水。
“你到底有辦法沒有?”許胡子性情急躁,見周文半晌不說話,瞪着眼睛質問。
“先召集心腹,在城裡邊放火!”周文把心一橫,從牙齒縫隙中發出毒蛇般的嘶鳴。
“火勢一起,馮孝慈肯定把他的嫡系部屬調往南城,以防流賊趁機攻城。
咱們恰好以救火為名召集部屬,直接從東門殺出去!”
“這……”三名同僚面面相觑。
他們知道,周文的計策絕對可行。
但那樣做了之後,就等于徹底把馮孝慈推向了絕路。
百姓們都不是傻子,城中兵馬一亂,他們肯定競相走避。
屆時不僅僅是東門,恐怕除了正南之外所有非重點防禦的城門都會四敞大開。
而張金稱等人就會像聞到血味的群狼……
“越亂,咱們全身而退的機會越大!”一不做,二不休,周文索性把話交代透徹。
“隻有右武侯的人全死絕了,咱們才能說是殺退賊兵,潰圍而出。
否則,萬一被人指認,朝廷那邊不會放過咱們!”
說罷,他嘿嘿冷笑,将帶血的刀刃在靴子上反複擦拭。
“你等要是不敢,現在回去睡覺還來得及。
既然主意是我出的,我肯定不會去揭發自己!”
“誰不敢是孫子!”許胡子受不得激,立刻又跳了起來。
四個人相視而笑,将染血的橫刀插回腰間,将殷紅的掌心再度重疊于一處,“幹!”有人帶頭說道。
“幹!”其餘幾個陰森森的重複。
亂世麼,自己活着最重要。
至于其他人,誰當了墊腳石隻能算是倒黴。
半個時辰之後,城中的民居上冒起了火星。
很快,火勢便不可控制,将整個街道照亮如白晝。
訓練有素的右武侯立刻集結,在低級将領的指揮下沖上城牆,防備敵軍趁虛而入。
救火的擔子果然落到了郡兵們身上,盡管馮孝慈對此充滿疑慮。
“他們不會連這點事情都幹不好吧!”老将軍手按城垛,憂心忡忡。
賊人太惡毒了,居然派奸細混進滏陽來放火,把阖城百姓都當成了獲勝的賭注。
虧得姓程的還是将門之後,連僅有的一點道義都不管不顧……。
猛然,老将軍的心髒抽搐了一下,鐵青着臉回頭張望。
他想起了下午發生的事情,還有那些郡兵大爺們不甘心的模樣。
如果……
他不敢繼續想。
但北風卻将城内的嘈雜聲吹到了他的耳邊。
哭聲、喊聲、哀求聲,還有刀矛相撞的聲音,弓弦松開的聲音,夾雜着垂死者的慘嚎,受傷者絕望的哀鳴……
城東、城北、城西全亂了起來。
就是沒人去滅火。
老将軍瞬間明白自己背後發生了什麼,手指一點點扣進城磚,一點點在磚頭上抓出血痕迹。
“下城,整軍備戰!”用最後的力氣揚起花白的頭顱,他沖着驚慌失措的弟兄們高喊,“右武侯,下城備戰”
“右武侯,備戰!”輔國将軍吳文中,果毅都尉姜延麟等人都猜到了誰出賣了右武侯,跟在馮孝慈身後,大聲呐喊。
“右武侯,備戰!”
“右武侯,備戰!”
呐喊聲中,大隋朝十二支精銳之一,右武侯殘部聚集起來,推開南門,緩緩迎上被火光吸引來的對手。
敵軍是他們幾十倍,但他們與白發蒼蒼的馮孝慈站于一起,再不言退。
滏陽城起火的時候,以張金稱為首的巨鹿群雄正聚集在一起,為下一步的舉措而猶豫不決。
事實上,他們此刻也被逼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外面的天氣實在太冷了,每天都有大批的弟兄因為受寒而病倒。
滏陽城的城牆又實在太堅實,對于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喽啰兵而言,冒着風雪去爬城無異于去送死。
更讓衆位寨主猶豫的是,各方收集到的消息也對大夥越來越不利。
起先是張豬皮派了信使快馬趕來,告訴大夥他正押送着從黎陽倉得到的大批糧草辎重往巨鹿澤方向走。
而其放棄黎陽的原因是,朝廷派出的虎贲郎将王辯已經揮軍渡河,攻到了黎陽城外
沒等衆寨主來得及為張豬皮送來的警訊想出相應對策,緊跟着,散布在戰場外圍的斥候們又帶回了另外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右候衛大将軍衛文升統帥騎兵五千、步卒一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