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從背後抄過來!”
“跟我來!”外表和内心一樣單純的盧俊手舉長槊,帶領着百餘親衛迎着敵軍沖去。
相對機靈的盧江眼珠轉了轉,瞬間明白了盧方元的意思。
“我用号角通知您,三叔,您小心些!”
“快去,快去!”盧方元迫不及待地擺手。
大敵當前,毫無組織的逃命,隻會成為對方遊騎的獵殺目标。
先忽悠一部分人去送死,擋住敵軍鋒櫻。
然後再趁兩軍膠着之際逃走,這樣,保命的把握才會較大一些。
說話間,盧俊和百餘親衛已經于敵軍生了接觸。
他武藝娴熟,連續砍倒了兩名敵兵。
在擋住了第三個人時,前方的情況突然出現了異變。
洺州軍士卒水波般向兩側分散,将一隊身披重甲,手持七尺長刀的壯漢讓了出來。
陌刀隊!不用别人介紹,盧俊就将兵器和剛剛聽到的新名詞對上了号。
隻見緩緩迫近的長刀寒若冰霜,亮如閃電。
四尺餘長的利刃從半空中錯落有緻地劈下,頃刻間,将所有逃避不及的盧家軍喽啰砍成了碎塊兒。
幾名盧家軍死士結成小陣,背靠着背試圖阻擋住對方前進的道路。
一把陌刀從上到下劈來,又一把由肩到背斜砍,第三把橫掃,第四把隻奔膝蓋。
白刃與血光齊飛,慘叫聲不絕于耳。
隻是一個回合,死士們就徹底死透。
身披重甲的陌刀手踏過他們的屍體,刀鋒豎舉,又不疾不徐地向前推來。
剛剛交手一眨眼的功夫,盧俊麾下的弟兄已經被殺死了三十多名。
幸存念着跟主将之間的平素積累的情分,兀自堅持不退。
但士氣明顯散了,緊握兵器的手也不住地顫抖。
能被提拔做親兵的人,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不但身強力壯,膽氣也遠非常人能比。
他們個個都不能算怕死,可陌刀隊制造出來的慘景比死亡更為可怕。
那簡直不是一夥人,而是一架嘎嘎作響的殺人機器體的說,應該是碎屍機器。
不知道是那個惡魔打造出了它,将其釋放到了人間。
血液是潤滑它的油脂,骨骼是磨砺它的青石。
殺的人越多,它的威力越大,運轉得也就越娴熟。
無論是誰貿然撲上前,隻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老子跟你們拼了!”盧方元看得兩眼通紅,咬着牙怒吼道。
揮刀逼開自己的對手,一頭撞向伍天錫掌中的陌刀。
“拼了啊!”宛如從噩夢中被驚醒的盧家軍死士們慘叫一聲,跟在盧方元身後,如同飛蛾撲火。
他們的勇敢令伍天錫非常佩服,卻沒能遲滞陌刀陣的運轉。
正面的三名陌刀手向前踏步,用長長的刀鋒逼住“自殺翼的陌刀手斜向平推,第二排陌刀手将掌中兵器從袍澤的肘下遞出去,掃中敵人的肋甲。
第三排,第四排,按照事先演練娴熟的陣法踏步前進,不疾不徐。
血肉橫飛,斷肢和碎甲紛紛落地。
盧家軍死士要麼戰沒,要麼吓得丢掉兵器向遠方逃竄。
片刻後,刀叢中隻剩下盧俊一個人,渾身上下,大大小小足有二十道傷口在冒血。
“好漢子,你降了吧!”伍天錫将刀頭一收,帶着幾分敬意勸告。
“棄刀!”“棄刀!”随着伍天錫的動作,陌刀兵将手中兵器迅速撤開,圍着圈斷喝。
他們的作用就是殺戮,但他們卻不想濫殺,特别是對于有勇氣,有本領,值得尊敬的對手。
俊輕輕搖頭,血從嘴裡不斷地向外冒。
剛才交手的刹那,他至少砍出了四十刀,沒能砍中一名對手。
自己的身上,卻不知挨了多少下。
如果不是因為穿着一襲冷鍛猴子甲,他早已跟弟兄們一道成為對方刀下碎肉了。
“給他個痛快!”伍天錫又看了對手一眼,沉聲命令。
敵酋近在咫尺,他沒有更多時間耽擱,唯一可給予對手的敬意便是讓他保持死的尊嚴。
兩名陌刀手配合着上前,刀光閃動。
已經沒有力氣抵抗的盧俊用兵器支撐住自己,扭頭回望。
在刀鋒入體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的族叔被親兵簇擁着,向後寨逃去。
這是早就猜到的結果。
他閉上了眼睛,心滿意足。
“盧方元跑了,盧方元跑了!”與伍天錫齊頭并進的雄闊海率先現敵情變化,大聲向全軍通報。
“***,不要臉!”伍天錫聞言,氣得破口大罵。
在他的設想中,既然同為巨鹿澤曾經的當家人之一,盧方元的本領固然不如程名振,至少也會像程名振當初與自己相遇時那樣,給自己制造一些麻煩。
如此,他便可以在盧方元身上試試新組建的陌刀隊之威,彌補一下自己當初被程名振擊敗的遺憾。
而盧方元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居然不顧袍澤正為他拼命,自己率先跳上了逃命的馬背。
陌刀兵身上穿的全是重甲,怎可能追得上輕裝遁逃的無恥之徒?
“盧方元跑了,你們還打個什麼勁兒。
放下兵器,既往不咎!”段清等人也陸續趕到,現正主已經逃走,趕緊将這個消息通報全軍。
“盧方元跑了,弟兄們,降了吧!九當家不會虧待你們!”王飛帶了一幫弟兄,齊聲呐喊。
受到喊聲的提醒,伍天錫終于意識到差點到手的頭功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仁從眼前飛走了。
心中登時怒火萬丈,“把不肯放下兵器的,全給我剁了!”他大喝,拎着陌刀沖向最後的負隅頑抗,手起刀落,血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