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叢矛尖仿佛不再是死亡的威脅,而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
特别是對于杜鵑,已經很久沒有跟丈夫配合得如此默契過,根本用不着互相暗示,僅憑着本能和心靈的指引就明白對方在哪裡,正在做什麼,下一步想做什麼,希望自己做哪些事情與他配合。
這種感覺陌生已久,當它突如其來的時候卻是如此之甘醇。
杜鵑記得,隻是在自己沒成為程名振的新娘前,才有過很長時間類似的回憶。
當二人結婚之後,聚少離多,再加上彼此的生活閱曆差異巨大,彼此心髒反而漸行漸遠。
程名振沒有另覓新歡,杜鵑知道。
哪怕是張金稱打上門來那一次,也是别人将罪名強加給他,而不是他主動去沾花惹草。
他像尊重綠林同行一樣尊重她。
他像信賴自己的手臂一樣信賴她。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背心交給她,一往無前地去沖殺。
她是他最大的助臂,最好的夥伴,最值得依賴的袍澤。
然而,他看着她的目光中卻不再擁有渴望和狂熱。
舉案齊眉,也許是某些讀書人心中最理想的姻緣。
但這種生活卻不屬于杜鵑。
她喜歡像火一樣燃燒,像酒一樣熾烈。
哪怕隻是短短的幾個月,也好過按部就班的天長地久。
今天,于萬馬軍中,她終于又得償所願。
兩顆心又驟然跳動在一起,共舞同一個節拍。
快樂、熾烈、忘乎所以,如醉如癡。
刀光和血光全都開始模糊,呐喊與悲鳴都慢慢消退。
耳朵裡能聽見的,隻是彼此的呼吸。
眼睛中能看到的,隻剩下對方水一般明亮的目光。
隻要這目光不變,刀山火海又能如何?
杜鵑徹底迷醉了,雙刀舞動,如鮮花般在人海中綻放。
那刀鋒上的光華是如此地絢麗奪目,令敵我雙方都不敢逼視。
她緊跟在程名振身邊,如藤纏樹,如影随形。
她為他擋開流箭,砍倒敵人,為他及時堵住一個又一個破綻。
她忽左忽右,無所不在。
讓所有的攻擊都化作徒勞,所有戰意都化為恐懼。
她就是一樹花,将自己最美豔的一瞬向他綻放。
讓他無法視而不見,見到之後便無法不目眩神搖。
敵人很快就現了這個瘋狂的女魔頭。
為了除掉程名振,不得不先将她合力剪除。
兩杆馬槊交替而來,一支直刺她的小腹,另一支指向她的大腿。
杜鵑将身體偏了偏,讓開正面刺來的槊鋒,單刀順勢平推過去,砍斷對方的手肘。
刺向她腿部的長槊在半途中便被挑到了一邊,程名振及時地将馬頭兜轉,提槊替她擋住了必中一擊。
然後雙臂猛地向上一攪,将來人的兵器攪飛到了半空中。
瞬間被驚醒的杜鵑帶着幾分醉意看了丈夫一眼,露齒而笑。
程名振沖妻子點點頭,撥轉坐騎沖向下一波對手。
雙騎并絡,卷起一片紅色的煙塵。
自家主将的勇猛極大地鼓舞了弟兄們的戰意,洺州軍袍澤越戰越勇,把成倍的對手逼得連連敗退。
看到程名振和杜鵑二人轉危為安,王二毛的調度也愈從容。
不斷投入新的力量加入戰團,不斷向桑顯和的正面施加壓力。
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宛若湧潮,推得官軍無法站穩腳跟。
桑顯和被逼得心頭熱血翻滾,令旗旗向楊甫手裡一擲,大聲命令:“子卿為我掠陣,我上前會那姓程的一會!”
“将軍!”楊甫試圖勸阻,卻被桑顯和用目光瞪得無法開口。
“你盡管按事先制定的戰術調度,我且去給弟兄們長長士氣!”
楊甫無奈,隻好命人吹響号角給主将壯行。
在龍吟一般的角聲中,桑顯和策馬分開人群,直撲程名振。
論身手,他自诩比程名振絲毫不差,對方既然敢帶隊沖殺,他又怎肯被比了下去?更關鍵一點是,将乃三軍之膽。
如果他這個主帥一味地在後面窩着,弟兄們又怎肯舍命厮殺。
事實正如他事先所預料,當現自家主将也沖到第一線後,官兵們的士氣猛然提高了數分。
與此形成鮮明的對比,洺州軍的嚣張氣焰瞬間被壓了下去。
“殺賊!”桑顯和舉槊怒吼,從人群中硬沖開一條血路,殺到程名振面前。
“殺賊!”“殺賊!”官軍将士大喊大叫,聲音猶如夏日傍晚的驚雷。
洺州軍的攻勢被遏制住了。
洺州軍中有人開始猶豫不前。
洺州軍有人倒在地上慘叫、呻吟。
洺州軍中有人膽怯了,刀鋒亂舞,卻無法阻攔桑顯和的去路。
剛一照面,桑顯和就讓程名振知道了雙方之間的差距。
他身材強壯《16K小說網手機訪問http:wap.16k.cn》,招數勢大力沉。
他久經戰陣,殺人的經驗非常老到。
他的坐騎是上好的突厥名種,對命令的反應速度遠遠好于程明振**的棗紅馬。
更關鍵的一點是,他剛才一直在以逸待勞,而程名振至少已經在刀叢中沖殺了小半個時辰。
直刺,橫掃,轉突。
二馬挫镫,迅速回旋,槊鋒再度指向程名振的前胸。
受到威脅不得不側身閃避,桑顯和快速從程名振身邊沖過,随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