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窦建德連連擺手,受不了程名振的熱情。
“來,咱們進城去說話,日頭有點兒毒,大夥都渴得要死了!”
說罷,與王伏寶當日一樣,連個貼身護衛都不帶,單人獨騎就向對面的洺州軍隊伍裡走。
程名振一看,趕緊并絡跟上,用目光示意弟兄們讓開去路。
雄闊海和王二毛将隊伍“嘩”地一下分開,長槊高舉成一道峽谷,向窦建德緻以軍人之禮敬。
這回,窦建德沒有客氣。
而是非常贊賞地四下張望,同時雙拳緊抱,向弟兄們還禮。
王伏寶、窦紅線,還有窦建德麾下的幹文武,如剛剛投靠過來的大隋饒陽縣令宋正本、景城丞孔德紹、平昌縣主簿淩敬、窦建德現任妻子的哥哥曹旦、悍将高雅賢、阮君明等,也跟在窦建德身後陸續穿過洺州軍隊伍。
這支人數隻有三千左右的隊伍不會太容易被消化。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湧起了同樣的感覺。
宋正本等文官憑着弟兄們身上齊整的铠甲和幹淨的兵器而得出此結論。
曹旦等武将的目光卻更多地被洺州軍弟兄們臉上、手上的新舊傷疤所吸引。
傷疤是老兵的榮耀。
而老兵是一支隊伍的靈魂。
洺州軍的的确确隻剩下了這點兵馬,但洺州軍這點兵馬如果真拼起命來,大夥帶來的數萬大軍,未必真的能一口将其吞下。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程兄弟文武雙全,乃難得一遇的英才,如何?我可曾說錯!”窦建德很随意地回頭,向身後的親信們詢問。
王伏寶和窦紅線通過不同的途徑,已經向他表達過了類似的看法。
所以相視而笑,不做回應。
跟在王伏寶身後的宋正本不得不率先表态,“佩服之至!”他大聲誇贊,“怪不得楊善會放着周圍的若幹流寇不理,沒完沒了地找上了平恩。
如果換了我在楊善會的位置上,估計也是一樣策略!餘賊皆為疥癬,洺州才是腹心之瘡。
唉,朝廷這些年沒做别的事,隻顧着把英雄豪傑一個個都往絕路上逼了!”
“宋先生眼下可是豆子崗的人!”高雅賢不滿宋正本說法的方式,冷冷地提醒。
“無妨,無妨。
宋先生是實話實說!”窦建德笑着制止。
他麾下的很多文官都是被俘後強行收降的,說話時難免還站在官軍的角度。
但兼聽則明,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隻要他的建議對窦家軍有益,就應該讓他放心大膽地說下去。
“屬下恭喜天王!”孔德紹比宋正本會說話,也更早地融入了窦家軍,笑呵呵地接茬。
“同時也恭喜程将軍!”
“你這酸丁又拍哪門子馬屁,還不拍得清楚些,總害我們大夥跟着你繞***!”窦建德翻了他一眼,笑着斥罵。
“亂世之初,君需擇臣,臣亦需擇君。
”不愧為聖人後裔,孔德紹開口便引經據典。
“主公得程将軍,幸甚。
程将軍得遇主公,亦幸甚。
正可謂風雲際會…….”
他的話被一陣歡快的鼓樂聲所打斷。
衆人笑着擡頭,臨清城門已經到了。
窦建德絕不是個草莽英雄!
在接受豆子崗群雄檢視的同時,程名振也在悄悄地觀察着自己的新東家。
窦建德不是一個尋常的草頭王。
确切的說,他比這些年來程名振所見到的,曾經直接或間接打過交道的那些“英雄豪傑”、“達官顯貴”強了無數倍。
二者之間的差距幾乎一眼都就能看得出,程名振追随過的林縣令也好,張金稱也罷,還有那些三山五嶽的“英雄”,從朝廷到地方的權貴,身上絕沒有窦建德所表現出來的從容氣度。
這種氣度是經曆了無數次災難磨砺出來的,後者即便是盡全力裝,也裝不像。
從二人見面起到現在,窦建德總計隻說了不到二十句話,但這十幾句話在針對不同人時,卻表現出了不同的風格。
急速擴張中的窦家軍成分頗為複雜,裡邊的文臣武将心思各異,表現也不盡相同。
他們自己也許沒注意到,但程名振這個外人卻能清楚地感覺得出。
讓這些人相互之間并不和睦,卻個個都心悅誠服。
将一群性格差異如此巨大的人整合為一個整體,程名振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絕對做不到。
但窦建德做到了,不但讓所有人感覺到了他的重視,并且讓所有人跟他交談時都如沐春風。
被攜裹入伍的前大隋官員喜歡挑事兒,他們總是借助狂悖的言行來宣洩自己深陷匪巢的不甘。
他們總是試圖通過激怒别人來重新建立自己早已不存在的驕傲。
窦建德聽得出來,所以他以更寬容的姿态來包容這種憤懑。
他讓被俘的官員自己比較,他這個底層出身的強盜頭子和大隋朝的高官們比,誰更值得尊敬,誰更具有王者之風。
某些追随在窦建德身邊的老将愛炫耀自己的資曆。
無時無刻不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窦建德也包容了他們,通過嚴肅和坦誠的要求,讓他們知曉自己在大當家眼裡與衆不同。
還有一些人,屬于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活着沒什麼原則,誰實力強就去依附誰,并且習慣于阿谀奉承。
對于他們,窦建德同樣給予了接納。
他用看似粗魯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