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都不會成為拖累。
如果主公覺得麻煩,讓他們轉為地方鄉勇也可以。
平素在地方抓賊捕盜維護治安,戰時主公隻要一聲令下,便又可以集結在主公的鞍前馬後!”
“嗯……”窦建德長聲沉吟。
他的确很希望将洺州營納入嫡系隊伍。
可是,眼下程名振已經主動放棄了大總管職位,棄武從文,如果他再把洺州營撥給曹旦或者王伏寶的話,就做得太不近人情了。
今天的事,親眼看到的人都矯舌不下,沒親眼看到的人耳聞之後,恐怕十有**要笑他窦建德沒心胸,吞了程名振的地盤還連人保命的本錢也要拿走。
以窦建德現在惜名如羽的心态,絕不肯幹什麼潑墨自污的舉動。
因此,盡管非常欣賞洺州營的戰鬥力,他也決定忍痛割舍。
“新襄國郡的地盤内,還有幾個縣城沒有明确态度。
如果我親領大軍去征讨,恐怕又會引起李淵等人的誤解。
與其如此,還不如就将這幾個未定之地交給地方,由你這個郡守帶領郡兵前去平定。
”笑着沖程名振點點頭,他非常坦誠地命令。
“洺州營原定的增兵計劃取消,規模還是保持在五千人上下。
算是郡兵吧,歸地方上直接調遣。
此外,我再派曹振遠去魏縣駐紮。
你若顧不過來,随時可以向他求援!”
“謝主公信任,臣領命!”程名振身份轉換極快,聽完窦建德的話,立刻換了一幅文官的口吻回應。
“你啊……”窦建德搖頭而笑,不知道是被程名振的舉止給逗笑了,還是為了其他原因。
“哈哈,哈哈……”看到事情得到了完美解決,曹旦、王伏寶、楊公卿等人也發出了輕松的笑聲。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宋正本暗暗搖頭,想要說些什麼,看看衆人如此愉快的模樣,忍了忍,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此事窦建德處理得非常不妥帖,可以說,從攻打清河郡開始,窦建德對洺州營處理得就不太妥帖。
而今天,他則繼續在原來的路上錯了下去,并且越走越遠。
作為一個官場打滾多年的老江湖,宋正本現在能清醒地認識到今天這些事的微妙之處。
可惜,他察覺得太晚了,想要補救已經來不及。
“新襄國郡的治所就設在平恩,這個郡雖然是兩個郡合二為一,實際地盤還沒有武陽一個郡大。
所以也沒必要設那麼多縣,四個足夠。
至于縣令的人選,你自己決定吧。
過後交給宋長史報備即可……”窦建德還在繼續下達命令,程名振逐一答應。
但是,二人的話宋正本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主幹已經長歪,再光鮮的枝葉能起什麼作用。
隻可惜,除了當事人以外,幾乎沒人能看到這一層。
即便當事之人,他們對自己的行為能理解多少呢?程名振知道他自己在幹什麼嗎?窦建德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宋正本猜不到,隻是覺得被一股難言的疲憊遮住了眼睛,整個人不知不覺往下沉,一點點地往下沉。
第四卷如夢令第三章飄絮(三中)
“小九子,你到底要幹什麼啊!”剛回到自家營地,程名振立刻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抱怨。
第一個跳起來喋喋不休的是杜疤瘌,這麼大的決定,女婿事先居然根本沒向他透一點兒口風,這讓他老人家十分憤懑。
此外,窦建德前些日子卷席般拿下半個河北,也充分展現了其強大的實力。
跟上了如此好命又如此強大的大當家,程名振不帶領着洺州軍建立開國之功,卻偏偏選擇大步後退,除了被豬油蒙了心外,還能有什麼其他解釋?
“我也是臨時才做出的決定。
這裡邊摻雜的事情頗多,等喘口氣,我再仔細跟您老解釋!”程名振一邊接下腰間佩刀遞給杜鵑,一邊低聲回應。
從今天起,他就是徹頭徹尾的文官了,再用不着每日将刀枕在腦後。
江湖上的殺伐、競逐都與他漸行漸遠,有些留戀,但決不後悔。
“你也是,怎麼不早點勸勸他!”杜疤瘌沒法沖女婿發太大的火,轉過頭,很不高興地堆杜鵑數落。
“人家老窦可是誠心誠意地要增小九的兵,小九子這麼做,不是讓老窦熱臉貼冷屁股麼?”
“您别生氣,先喝口水,歇一歇。
他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杜鵑收好兵器,然後走上前,笑着把父親按在胡凳上,順手再将一盞茶塞在他的手裡。
杜疤瘌被憋得隻喘粗氣,卻拿女兒女婿毫無辦法。
洺州軍是女兒跟女婿兩個一手創立的,他這個長輩隻是個替人看門的管家。
表面上權力不小,事實上卻無權做任何重要決定。
側開頭,他又不甘心地找上了王二毛,“你呢,你不是平時很機靈麼?怎麼今天連攔都不攔一下?”
“我站的地方已經是大帳之外了,根本聽不清裡邊在說什麼?”看在程名振夫妻的面子上,王二毛不願意跟他計較,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以洺州營目前的規模,窦家軍的議事大帳中的确沒有王二毛的位置。
杜疤瘌無法從王二毛的回答中找出茬子來,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
看着父親那幅火燒火燎的模樣,杜鵑忍不住笑着搖頭。
對于程名振今天的選擇,她也覺得很突兀。
但夫妻之間相處這麼多年下來,對丈夫的脾氣秉性,杜鵑心裡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總體上看,程名振是個很随遇而安的人,喜歡退讓,不願意與人争競。
如果沒有一雙手在背後推着他,遇到壓力時他首先就會本能地後退一步,以求真的可以海闊天空。
然而,這種後退卻不是沒有底限的,一旦外來壓力讓他威脅到了他和他身邊的人,他則會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并且在手段的選擇上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杜鵑并不認為程名振放棄襄國大總管之職的選擇是一時沖動。
也許他的确厭倦了刀頭舔血的生涯,想過幾天太平日子。
也許他又感到了新的危險,因此不得不提前一步做出了防範。
誰知道呢?他怎麼做,自己怎麼跟着就是。
反正自己看問題還沒他看得清楚,不如閉上眼睛落得個清閑。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養女兒好處!”杜疤瘌被女兒笑得更加郁悶,拉起身邊孫駝子找幫手。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