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名振有什麼惡意,他還真不敢相信。
畢竟人家連侍衛都沒怎麼帶,就大搖大擺走到了自己老巢中。
古往今來,使陰謀詭計,有拿自家**命當誘餌的麼?
正猶豫間,房彥藻湊上前半步,低聲建議,“與其看着他放手施為,不如将他擒下,送到密公那裡去。
反正将他捉了,什麼陰謀詭計他也使不出來!”
“不成,不成。
”王德仁連連搖頭,把手擺得像風車一般。
“王某剛剛還跟他稱兄道弟,怎能說翻臉就翻臉。
總得有個由頭?長史先去安歇,容我好好想想!”
房彥藻心裡着急,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斷喝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他跟咱們本屬兩國,殺了就殺了,哪有那麼多講究?”
“酒桌上殺人這種王八蛋事兒,王某可是做不出來!”王德仁見對方一再緊逼,忍不住也心頭火起,口不擇言地頂撞。
這一下,可正戳在房彥藻的逆鱗上。
酒席宴前賺殺翟讓,他正是其中主謀之一。
事情過後李密如願以償徹底掌管了瓦崗軍,他卻背後沒少被人戳脊梁骨。
此刻被王德仁無意間提起來,不由又羞又氣,從懷中掏出李密賜予的印信,高高舉起,“不需要你擔什麼惡名。
壞事房某一個人擔便是。
王統領,請調五百精兵,聽房某号令行事!”
“五百,夠麼?”王德仁後退半步,鼻犢短褲被夜風吹得來回飄舞,“要不要把博望山上下七千戰兵,還有兩萬老弱都交給你?老子正打斷找個地方過舒泰日子呢,你房大人肯接,再好不過!”
說罷,叫過親兵,就要擂鼓聚将,當衆傳位。
房彥藻被吓了一跳,趕緊壓住火氣,沉聲賠罪,“房某**急,剛才言語沖撞之處,王統領切莫怪罪。
我隻是跟你借幾個人手使用,你若是不允,咱們再商量便是,何苦動這麼大肝火?”
“誰敢跟房長史動肝火!要腦袋不要了!”王德仁撇了撇嘴,冷笑着道。
“誰不知道房長史是密公的左膀右臂,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像我這等大老粗,也就是個看城門的兵痞!”
“王統領言重了。
王統領言重了!誰不知道博望營是您一手打造出來的?換了别人,怎可能讓弟兄們心服!”房彥藻連聲道歉,剛才的氣焰煙消雲散。
這是王德仁的博望營,從上到下全是對方的心腹。
如果他房彥藻再不識相,甭說擒殺程名振,自己的腦袋都可能搬家。
“房長史知道就好!”王德仁将臉扭到一旁,餘怒未消。
“其實,我也是替王統領考慮!”房彥藻沒有辦法,隻好換個角度勸谏,“那姓程的,可一直是密公的眼中釘。
你能把他擒獻,必然會令密公再高看一眼!”
“長史大人盡說笑話,密公見都沒見過這小子,怎麼就會把他當眼中釘!”王德仁肚子裡憋着火,所以毫不客氣就指出了房彥藻話中的漏洞所在。
房彥藻楞了楞,讪笑着回應,“王統領有所不知,這程名振,可是此人的關門弟子!”
說着話,他彎下腰,在掌心中輕輕勾出一個姓氏。
王德仁一見,果然大驚失色,“他,怎麼可能?他老人家可是亡故了二十多年了!”
“詐**脫身而已!”房彥藻拂須而笑,滿臉詭秘。
四下看了看沒閑雜人,他又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透漏,“據說,他老人家當年從大陳國庫中帶出來的财寶,還有多年劫掠所得,都分散埋在了地下。
而那張藏寶圖,就在程小九手裡!”
“在程小九手裡?”王德仁的眼睛立刻又直了,木然重複。
“啊,否則,程小九哪裡來的這麼多寶物!”房彥藻看了看對方身上的寶甲,知道自己的藥用對了地方,繼續低聲鼓動。
“王統領請想啊,抓了姓程的,逼他将藏寶圖交出來,多少财寶沒有?何必隻在意眼前這一點點!”
對啊。
王德仁恍然大悟。
程名振跟自己一樣,不過是個打家劫舍的草頭王,怎會突然多出這麼多财寶來。
他肯定是另有奇遇!如果将他捉了,拷打逼問
越想,他越覺得房彥藻的話有道理。
忍不住心中躍躍*試,手也不知不覺按在了腰間刀柄上。
夜風忽然就大了起來,幾隻烏鴉被驚動,嘎,嘎嘎,嘎嘎嘎嘎!
“統領,當斷不斷,必有後患。
隻要統領點五百弟兄跟房某走一趟,過後無論多少是非,房某肯定一力承擔!”見王德仁已經躍躍*試,房彥藻繼續火上澆油。
“嗯——呼!”王德仁長長地吐氣,“非要今晚麼?我褲子都沒穿呢?要不,咱們明天白天再探探姓程的口風?如果真有那麼一張藏寶圖,再動手也不遲,你說呢!”
“統領!”房彥藻急得直跺腳,真不明白對方本來是很爽快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明日那姓程的必然要辭行下山,如果統領強留,則必引起他的懷疑!一旦他有了準備,我等反而難以得手!”
“總共才十幾個人,就是把山下的護衛全算上,他手裡也就二百來号。
連二百來号敵軍都吃不下,你以為我麾下的弟兄都是泥捏的麼?”王德仁眉頭緊鎖,言談間流出老大不樂意。
“長史回去休息吧,這麼大的事情,我肯定要跟自己的兄弟商量一下,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