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有人背後戳手指頭。
“程小九今天有句話說得好,咱們都是河北人!”周文強歎了口氣,幽幽地補充。
“他房彥藻也好,李密也罷,可都是河南來的。
他們惹了禍事可以一走了之。
咱們呢,日後如何在河北立足?”
幾句話聲音不算高,卻如驚雷般炸得王德仁頭皮發麻。
是啊,自己的根基在河北,在博望山上。
而李密的勢力遠在河南。
上次為了李密,已經得罪了河北群雄一回。
難道同樣的虧,自己還要吃第二次麼?
想到這樣,他愈發覺得自己沒聽房彥藻建議的做法是無比的正确。
可轉念想想瓦崗軍的威勢,又覺得好生為難。
沉吟了片刻,低聲道:“可那姓房的,今天催得我好緊。
我敷衍他拖上一天,如果明天他再問起來,該怎麼回應?”
“那就再拖一天。
拖到程名振走了為止!”秦德剛毫不猶豫地回應。
這種爽直話聽起來痛快,卻沒什麼積極意義。
王德仁看了看他,歎了口氣,把目光轉向賈強邦,“邦子,你主意多,你說呢?!”
賈強邦手攆鼠須,眼珠在眼眶裡骨碌碌亂轉。
“那得看大當家什麼意思了。
想不想賣程名振的人情,想不想得罪李密?”
“說明白些,别繞彎子!”王德仁抓起茶盞丢過去,大聲命令。
賈強邦一彎腰,在茶盞落地前利落地将其抄在手中,一邊把玩,一邊沉吟,“程名振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買糧食,而是為了平安把糧食運回家。
換句話說,他的目的其實是希望糧船經過博望山時,咱們不要留難。
而未必是真的需要咱們替他跟李密求情。
大當家請想想,以他跟徐茂公的交情,用得着咱們幫忙遞話麼?以徐茂公現在的位置,他即便把黎陽倉都搬空了,李密拉得下臉來阻止麼?”
“這?”王德仁眉頭緊鎖,無言以應。
他還真沒考慮這麼遠,隻是剛才經過房彥藻的提醒,才發覺其實程名振找自己幫忙這個借口很勉強。
如今被賈強邦把迷霧背後的事實揭示出來,禁不住心頭波濤洶湧。
博望山正卡在運河旁邊,無論從哪裡運糧向北,幾乎是水路必經之地。
這樣解釋,程名振急于跟自己搞好關系的動作就合情合理了。
而翟讓被殺後,瓦崗内營衆将對李密恨之入骨,全靠着一個半**不活的徐茂公出面安撫,才沒釀成規模更大的火并。
即便如此,徐茂公之所以出巡黎陽,也是為了不再與李密碰面。
這種情況下,無論徐茂公在黎陽做什麼事,隻要她不另立山頭,内心有鬼的李密便不敢幹涉。
否則,隻要徐茂公振臂一呼,程知節、單雄信、秦叔寶,這些瓦崗軍數得着的猛将極可能棄李密而去。
可李密得罪不起徐茂公,卻得罪得起他王德仁。
他王德仁麾下隻有兩萬多喽啰,并且個個食不果腹。
李密随便拍出一哨兵馬來,就可能把博望山連根拔起。
即便李密不下令,隻要瓦崗寨跟博望山劃清界限,河北地方其他豪傑也會如群狼般一擁而上,将博望營像肥肉般撕成碎片。
想來想去,王德仁無奈地承認,自己其實是隻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有沒有讓大夥都滿意的辦法?”眼巴巴地看着賈強邦,他低聲詢問。
這一刻,根本不像個大當家,反而像隻陷入獸群中,走投無路的小綿羊。
“沒!”賈強邦輕輕搖頭。
“即便我們今天放了程名振下山,日後糧船自腳下經過,房彥藻搬出李密的将令讓我等攔截,我等也不能不從!”
搶窦建德糧食,并且這糧食還是從徐茂公處發來。
這不等于從老虎嘴邊叼肉麼?可想想房彥藻的驕橫跋扈模樣,經過他的鼓動,如此荒唐的命令,李密還真可能下得出來!
“他姓房就成心不讓大夥過消停日子!”衆堂主接過賈強邦的話頭,對房彥藻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聲讨。
“對,這王八蛋,肯定是看咱們都得了金珠,自己就得了一份破字帖,心存嫉妒!所以才故意挑起事端!”
“可不是麼?我剛才過來時,還看見程名振麾下的雄闊海,扛着個大箱子去房彥藻的住處了。
想必是怕他嫌禮輕,被逼着又補了一份!”
“有這種事?”王德仁長身而起,沖着正在嚷嚷的一名堂主追問。
被問到的堂主姓黃,落草前是個賬房先生,算籌擺弄的極為清楚,“是啊!我還納悶呢,白天不是給了一份麼,怎麼晚上還單獨送禮?現在想想,肯定是姓房的嫌禮物輕的緣故!”
兩廂對照,房彥藻的行為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根本沒有什麼藏寶圖,想必他是敲竹杠敲的不順利,所以才想借博望營的手給程名振點顔色看看。
而既然今夜雄闊海又奉命補了一份厚禮給他,等到明天,估計他又要換另外一份嘴臉!
“這姓房的,鬼精鬼精!”
“拿了錢不辦事,還想把人吸幹了。
什麼東西!”
“他們這些讀書人,不都這德行麼?李密當年落難時得了大夥多少好處,幾時見他還過人情來!”
衆堂主們憤憤不平,一半是為了房彥藻的狡猾,另外一半卻是為了那一箱子看不見的細軟。
王德仁也覺得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作,嘿嘿冷笑幾聲,沖着衆人吩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