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山出現了一個野女孩—寄養的女嬰,确切地說是撿養女,一個高級中學高級教師寄養在老家的撿養女,依梅。
依梅偷渡來到這個人世間第一次被古華抱上野雞山時,生命的鐘表剛開始搏動。
那是個署假,自送老歸山後,古華十一年未回出生之地野雞山了。
野雞山名符其實,不過野雞長相土氣,倒是一翅嘎嘎殺到山溝、又一翅飛到山坡的錦雞長相洋氣、豪華。
這己是今人的感懷,五八年森林的毀滅性砍伐,卻成為大煉費品鋼鐵的犧牲品。
犧牲的,不僅是鳥類的生存家園,人類急功近利的、弊大于利的化肥、農藥的雪上加霜,麻雀、野雞、雅鵲兒、老鸹等幾乎絕迹了。
古華閑來下山去弟弟家玩。
弟弟家居楮河邊。
說是弟弟,其實世界上沒有比他倆年齡再相當的了,僅比古華遲到這個世界五分鐘,你說哥倆是什麼關系?為哥的人生旅途獨往獨來己爬上人生第四十三個台階,弟弟卻已有二子,長子一表人材,卻早夭于打工煤礦的井下垮蹋,以死為其弟弟上大學掙得了一筆緩解燃眉之急的費用,仿佛償還了前世業債。
“哥哥,”弟妻說,“吃了飯跟我們去麻柳灘鄉街上趕集吧?”古華笑說道:“麻柳灘往年至多稱得上一個村落,如今也可以稱街市了。
”弟妻說:“說是改革開放,強行修的。
”
新修的街市己具雛形,呈s蛇形,依山随勢,相鄰洞溝河、楮河交彙處。
聽慣了兩條河流遠征重逢的歡鬧聲,看慣了貌似永恒不變的山水地貌,但生活總有令人新鮮的事。
街頭不遠處,公路上,一夥人圍觀着什麼。
不妨也擠去看看熱鬧。
原來是一女棄嬰,破布包裹,血漬尚在,內夾十元劵。
“哥,你把她撿起吧!”弟妻有意無心地笑着說。
古華想了想,說:“我們先下去辦事吧,轉來如果還在,就說明與我有緣了。
”他有他猶豫的理由。
辦完事返轉,棄嬰依然在原地,人們慫恿一衣衫褴褛的婦女撿養此棄嬰,說:“根據國家計劃生育政策,你還可以多養一個。
”古華心道,此女若落入她之手,豈不遭罪?看樣兒上學就供不起,家景可見一斑。
動動棄嬰細端詳,古華可是愛美的,看女嬰臉形不算差,心中激烈地鬥争。
不撿吧,自已身邊需要個人,久難遇可心人,老是獨行者不是個事。
撿吧,自已的事業、追求,自已就照料不到自已,如何照顧得好嬰兒?算算時差,自已退休此女初中才畢業,當然這是指正常的情況。
況且此女天性如何?良好,惡劣?乖巧,生硬?後事難料。
龍生九子,個個性異。
後天的教育敵不過因果天性。
如今棄嬰多的是,撿養此嬰如同賭一把牌,就看你的手氣。
但古華時下正走黴運,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卻又不願相信。
撿吧!一件亊作了就作了,作事需要勇氣